“而你妈妈……站在你的角度,她忽略你、偏爱深时,让你心生怨怼;站在她的角度,已经做到了极限。你可能觉得我很虚伪,在为自己的妻子开脱,但今天这些话,都是真的。”
林之下静静地听完父亲的话,过去那些委屈的、心酸的岁月终究也没有一个答案。他将视线从林援朝身上移开,定定的看着无名指那一小圈儿痕迹。
“爸,这么多年除了哥哥以外的无人在意,我已经没有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期待些什么,也没有办法再爱你和妈了。”
小时候,是真的有用孩子天真孺慕的眼神期盼过,只是随着年龄的日渐增长,慢慢的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谁都有过这样的难堪,小时候哭闹着特别想要的一个芭比娃娃没有办法得到,长大了就算有能力买得下十个,也不再想要了。
林之下就是这样,期待过,失望过,现在最后一点执念也被打消时,就彻底死心,不再对父母有任何期待了。
换成其他家长,孩子要敢说不爱父母,恐怕已经被打了又骂,但林援朝却没生气,反而笑道:“我从来不觉得你应该要有多孝顺,我们不曾做到的事情,不曾给予的爱,也没有道理强迫你一定要做到。”
“想必你也猜得到,这一趟是谁让我来的。”林援朝收起笑意,表情严肃,眼神犀利,连带着空间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林之下,你看不起谁、想报复谁都可以,唯独你哥哥,不可以动。”
林之下的余光瞥到父亲,后者话里有话,似乎是意有所指。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垃圾桶,却被林援朝捕捉到了这个眼神,顿时心下一惊,正想开口解释,林援朝自个儿转移了话题:“今天我说的这些,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好养伤,爸先走了。”
几秒后有开关门的声音,然后便彻底安静下来。林之下依旧保持着之前坐着的那个姿势,过了很久心也依然悬着。
难道说,爸看出了什么?他习惯性的用左手转右手无名指,一挨上才猛然惊觉戒指已经被自己丢掉,立马翻身下床从垃圾桶里捡起刻着林深时三个艺术字的戒指,宝贝似的放在胸口。
是哥哥的,不能弄丢…… 林之下一天之内连续招架了三个人, 不管是程冬青、闻钟还是林援朝, 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比一个难缠。他的精神疲惫到了顶点, 好在胸前的戒指多多少少能给他一点安慰。
另一边, 泰勒也不算好过。他听从了程冬青的建议,离开酒店后直奔公司去找兄长,开门见山道:“哥哥, 让我进公司吧。”
他本来以为平日里有什么要求都满足自己的哥哥也会和以前那样一口答应, 站在原地等了很久, 结果却并不如他所愿。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条欣长, 面容俊郎,一头金黄色的齐肩卷发,打理得非常柔顺。他翘起一条腿, 整个人显得十分优雅,一开口, 就像酿了几十年的上好葡萄酒,使得空气中都充满一丝了馥郁缱绻。
“我记得就在前天,你刚刚告诉我要开画廊。”
泰勒想起前天在办公室许下雄心壮志的自个儿, 此刻忍不住有些尴尬的揪揪自己头发:“这次, 这次我是认真的!”
“小泰勒,男人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承诺过,要将画廊办成美术界的指标。”
“亲爱的希特,给我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泰勒一双蓝眼睛布满雾气,做出可怜的表情看向兄长。
希特显然并不吃这一招, 但他对泰勒突然的转变很好奇。同样的蓝色眼睛,里面却没有泰勒那种天真和不设防,充满了神秘、诡谲和一丝藏于优雅外表下的危险。他眯起眼睛微微笑道:“是因为你的那位心上人?”
被戳中心思,泰勒的脸顿时羞涨成了红富士,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不太利索:“是、是的。我想他可能,比起不成熟的艺术家更喜欢商业精英。”
“就像我这样?”
“不是!”泰勒被希特那种玩味的语气激得没过脑子就吼了出来,等吼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蠢事,赶紧补救道:“或许,或许会欣赏哥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