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不是三年前。
他接过喇叭,俯下身一手撑在膝盖上,不仅是桑然,几乎所有认识谭旻泽的人都不自觉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他是谁?一个自卑孤僻到极点的人,他真的有胆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滑稽的举动吗?
“横……”清冽微颤的嗓音在操场上扩散开来,又戛然而止。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这么突然结束了,颇有一种憋着一口气准备入水,结果埋下头去池水却忽然被全部抽干然后你一脑门撞到池底的憋屈感。
等他们都回过神来,喇叭已经传到了下一个人手中。 林翔翔:“就完了?他也太幸运了吧!”
桑然得意洋洋凑在谭旻泽耳边,“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善良的人?”
谭旻泽微微一笑,“善良的人想吃什么?中午我请客。”
果然,比起哭,他还是更喜欢他的笑容,他的笑从不张扬,内敛而温柔,像洋洋洒洒的柳絮,能无声无息飘进你心坎里,化作一颗种子,而后生根发芽。
想吃你。
“我能把食堂搬空吗?”
谭旻泽微怔,随即笑着摇头,“不能,我没那么多钱。”
等上午的活动结束,所有人又累又饿,但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不过一上午的时间,许多人已经很快打成一片,大家不再拘泥于在班级这个小小的圈子里交朋友。
在食堂里排着队,谭旻泽后颈上那一滴滴兀自流淌的汗珠,勾着桑然的眼缓缓滑进了脊背里消失不见,喉结滚了滚。
净知道勾引我。
这个年纪的男孩,对那羞于启齿的事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幻想,尤其眼前还站着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他也只敢想想……也不能这么说,要是真往细了想,他还真想不出个名堂来。
上午林翔翔他们所在的那一组拿到了最多的得分,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所以三人毫不犹豫抛弃了桑然和谭旻泽。
谭旻泽吃了几口饭,忽然抬起头,“你周末来我家住的事,我妈和谭叔叔他们同意了。”
桑然笑盈盈:“那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和我妈说。”他刚埋头夹菜,忽然想起来什么,手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把菜送进嘴里。
他没抬头看谭旻泽,只是佯装随口一问:“你家里是不是没有空的房间了?”
谭旻泽愣了片刻,细细咽下饭团,“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住。”他伸手去夹胡萝卜,也不知道是胡萝卜太滑,还是他握筷子的手不稳,每每刚夹起来一点,又很快掉了下去。
桑然眼帘往上一掀,目光在他看似平静的脸上逗留了片刻,心满意足地扬起唇角。
回到宿舍,桑然把门关上,又在柜子里找了一件干净的T恤拿给他,“身上都是汗水,一会儿睡不好觉,你先穿我的衣服。”
他知道谭旻泽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身上那些痕迹,便又补了句:“我去阳台给我妈打电话,你换快一点,班长他们也快回来了。”
“谢谢。”从他手上接过干爽的衣服,心底的柔软好像被触碰。
桑然对人表现出关心时总是声势浩大,生怕你不知道他怎么对你好了,像这样只是简单地递给他一件衣服,看似漫不经心地嘱托几句,没有洋洋得意的自我陶醉,实在难得。
阳台上,桑然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了?”
“桑姐姐,周六我留在学校和同学做展报,就不回来了哈。”
因为桑然从小到大都没和家里撒过什么慌,桑月也就没多想,“行,那生活费不够吧?我让昊阳下午给你送过来。”
“嗯……”桑然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什么哽着一样难受。
“那我挂了,店里忙着呢。”
“等等!”桑然叫住了她。
桑月偏着头用肩膀夹住手机,手上忙着打包外卖,“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