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过来?”连杨铳也不敢确定她说的是事实还是自己精神失常的幻想。
可这么大一锅,五六个人吃也绰绰有余了啊……
“我们先吃吧,景承还有一会儿才到。”她领着杨铳上了餐桌。
景承?
杨铳心不在焉地嚼着饺子,忽然舌尖一阵刺痛,他轻叫了一声,将嘴里的饺子吐出来,却在馅儿里发现了一根细针。
霎时毛骨悚然,猛地冲向苏言,掐她的腮帮,用力拍打后背逼她吐出来,苏言一阵干呕,果然在饺子里也发现了一根混着血丝的针。
“你疯了吗!”他急红了眼,要是自己没回来,她是不是准备把这一锅针全吞了?
苏言忽然又变得呆愣起来,盯着桌上的细针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是一片冷汗直流,他捂着脸泪如雨下,“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噗嗤——”锋利的刀刃从后扎进了杨铳的左肩,他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惊恐万分地往后退。
“妈!”
此刻的苏言早已失去了理智,她握着沾满鲜血的水果刀,怨恨地看向杨铳,“杨景承!你这个畜生!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她猛地扑过来,举起刀就要往下扎,杨铳拼命抓紧她的手腕,大声急呼:“我是杨铳!我是杨铳啊妈!”
“杨铳?”苏言顿了顿,表情变得痛苦,“小铳,你怎么能杀人?”
杨铳精神紧绷,不敢有片刻懈怠,“妈,他没事,他醒过来了,我没杀人,把刀放下好吗?”
他不动声色地扳开她的手指,想要趁苏言恍惚将刀夺走。
可苏言的精神状况却远比想象的更糟糕,她攥紧刀用力往后一拉,划破了杨铳的手掌。
“他死了!”她固执地咆哮,“我在医院看见了!”
她又回想起了那一幕,眼里全是惊恐的颜色,“他们在他身上盖了一层白布,我冲上去叫他,可是他根本不回答我,医生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不是!那不是桑然!他没死!”肩上流了太多的血,疼痛让他浑身乏力,必须快点控制住苏言,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死了!是你杀死的!”
杨铳本以为她要扑过来,已经做好了防备的姿势,结果苏言却不忍地看着他。
“小铳,妈妈会替你赎罪的,不要担心,好好活下去,妈妈爱你。”
胸口将冰冷的刀刃尽数吞没,深红的鲜血是罪恶流淌的模样,她惨白的脸上挂着最温柔的笑意,因痛苦紧扭在一起的眉头却将一切化为了最炽盛的业火。
“妈!!!!!!”他在绝望里撕心裂肺,回应他的却是苏言倒地的声音。
手机从衣兜里滑了出来,亮起的屏幕上是前几天杨铳生日时罗大伟替他拍的那张照片,他哆嗦着手将手机捡了起来。
笑容永远定格在了照片上。
为什么生日那天没和妈妈一起过?
为什么这样的笑容不是在她面前?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电话在嘟声之后被人接起。
他万念俱灰的声音在死寂的饭厅里响起。
“我杀人了。” 官洲市离津华约有二百公里的路程,其实这里才是谭旻泽出生的地方。
他有十余年没回过这里了,谭轩成在官洲一中附近给他租了一套公寓,走之前吴玲雪哭天喊地地吵着要和他一起搬过来,被他以“不想被打扰”为由给拒绝了。
这话对于自己母亲来说,过于残忍无情,可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诉求了,他不想看见他们,那只会让他觉得心寒。
他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只属于他的陌生的新住处,房子里布置得很简单,却一应俱全。
学校,住处,谭轩成一夜之间全给他安排好了,他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也是,桑然是他亲生儿子,他当然巴不得自己早点从桑然身边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