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不是答应了离开他吗?为什么又在一起了?
谭旻泽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主动上前说道:“叔叔,我们单独谈一谈吧。”
二楼阳台上,谭旻泽直接坦白了自己的心境,“和桑然分开了两年,我忘不了他,你告诉我长痛不如短痛,可分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是我故意和桑然填了同一所学校的志愿。”
“你是桑然的亲生父亲,我明白你想为他好的心情,可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我们会互相喜欢并不是因为青春期的一时冲动。”
“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你清楚,是桑然帮助我一步步走出来,他对我而言,不仅有爱,还有恩。”
“他几乎在我身上花光了除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他耐心地引导我,在我身上倾注太多精力,我对他而言,不仅是喜欢的人,还是他的心血,我们谁也割舍不下谁。”
“在大学里,我和桑然像普通情侣一样交往,别人并没有对我们指责或是怎样,这个社会并不是真就容不下同性恋,总有人愿意包容理解我们。”
他真诚地看着谭轩成,“我希望叔叔也能理解我们。”
谭轩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句无关此事的问题,“桑然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吗?”
谭旻泽摇头,“我没告诉他。”
“你会一辈子在他身边吗?”谭旻泽的话对他不是没有触动,他也想当一个能够包容理解孩子的好父亲。
他也想看到桑然因为他的理解而高兴的样子。
谭旻泽毫不犹豫,“会。”
“记住自己说的话。”不要像他一样亏欠了别人的一生。
谭旻泽终于松了气,“谢谢你,叔叔。”
“嗯,下去了。”谭轩成转身走了两步,侧着脸回道:“什么时候你也该对我换个称呼了,和桑然一起吧。”
谭旻泽激动不已,重重点头,“好。” 一年后——
高墙内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杨铳穿着单薄的外衣,却不觉得寒冷。
铁门“嘎吱”响着被推开,他迈过大门,迈向新生。
男人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替他披上大衣,命令道:“抬手。”
杨铳压着半边眉抬手穿过长袖,往下扯了扯衣服,“脾气还是那么臭。”
杨景承笑了笑,“回来和我住吧。”
“不方便吧。”
他将手揣进兜里,低头看了眼鞋尖,又苦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我一个人住。”
杨铳看着他,没多问别的,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官洲的一座墓园中,有三座紧邻的墓碑,一个属于“沈千华”,一个属于“谭玉白”,另一个属于“余想”。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姐姐,另一个是他的前妻。
谭舒雅着一身黑色长裙,手捧三束白百合,俯身轻轻摆放在墓碑前。
谭轩成立于墓碑之前,神情庄重。
妈,儿子又来看你了,抱歉这次还是我和舒雅,下一次我一定带着桑然来看你,你老是嫌我死板,桑然倒是很活泼,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姐,舒雅已经长大了,你看到了吗?她和你长得越来越像了,这两年读大学懂事了很多,前两天还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出来,手艺还挺不错,比她哥可好太多了。
想姐,我还是没勇气告诉桑然真相,不过他和旻泽在一起了,无论怎样他还是要叫我一声“爸”,这样就足够了。
“爸。”谭舒雅唤了他一声,“我在加州的房子里看到了你高中的校服,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处理完奶奶的后事你不回去接着读完高三?”
谭轩成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是啊……为什么不回去呢?”
萃华中学高二F班,罗大伟正坐在讲桌后批改作业,台下早已睡倒了一大片。
本来该带B班的他却毅然决然选择了F班,比起那些懂得自律的学生来说,这些在短暂的青春年华中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的孩子更需要他的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