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您和在宫里的时候不一样了。”陆青婵自顾地说着,“您现在更有烟火气了。”
萧恪低沉地笑了笑:“好还是不好呢?”
“自然是好的。”
那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如今也像是佛殿里的佛像一样,褪去了金身。
两个人从容地答对,聊得漫不经心,可在这段等雨停的时间里,竟带着几分诗情画意的写意美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大家都在说男二的事,其实不用纠结他,戏份不多(很少),还是皇帝和女主感情的陪衬吧。
1V1宠文,会甜的!
感谢a金的营养液2瓶,离你远一点的营养液10瓶~ “我见过最大的雨是在准噶尔,很奇怪是不是,那地方都是戈壁滩和沙漠,经年累月的不下雨。可每年夏天,总能痛痛快快地下几场,我行军的毡房并不能挡住这么大的雨,很快帐子里头就进了水,我和战士们索性钻出了毡房,那时候天地浩大根本找不到躲雨的地方,我们就围坐在一起,戴着斗笠聊天。雨声太大了,连别人说了什么话都听不见,但是只觉得酣畅淋漓。”
暴雨让那几条大江大河的水位暴涨,滚滚江水翻腾而过,战士们慷慨而歌,唱的是南腔北调,唱的是家国天下。
“我见过的,约么就是在京里了。”陆青婵笑着说,“那时候喜欢坐在窗边听雨,噼里啪啦的,是水珠子落在琉璃瓦上的声音。我喜欢雨天,下雨天不用读书写字学规矩。皇上呢?”
“我啊,”萧恪笑笑,“我不是很喜欢雨天。”他没有说由头,陆青婵也知道有些话并不该问。
他们俩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金玉宝石堆出来的娇花,一个展翅于塞外戈壁滩的雄鹰。站在萧恪身边,陆青婵纤细得像是一朵娉婷的花。可这画面无端就让人觉得和谐。
他这一生,漫长而富丽堂皇,可也只有陆青婵,让他尝到了酸甜的滋味。
两个人正轻声聊着天,身后佛堂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身穿绛红色袈裟的僧人微微躬身说:“二位,来里面避雨吧。”
这个僧人从外表上看不出年岁,只是眉眼间层叠的褶皱让人觉得他像是一棵种了很多年头的槐树,他的眼中平宁沉静,岑寂又安详。
陆青婵下意识看了一眼萧恪,萧恪握住了她的指尖:“如此,就多谢大师了。”
这间佛殿并不大,里面供奉了释迦摩尼的佛像,檀香气也是幽幽的。好像是经年累月的供奉,把这座方寸的佛堂的每一处都浸染了气息一般。
这佛殿里,那位僧人双手合十:“晨间见山中偶见祥云,王气弥漫,就知道今日有贵客来访。”
这一语就点破了萧恪的身份,萧恪淡淡嗯了一声说:“慧寂大师好眼力。”
殿中放着三个蒲团,好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样,萧恪和陆青婵跪坐在蒲团上,慧寂大师捏着玛瑙珠轻声说:“二位远游至此,不为求神拜佛,不为讲经说法,可是心中无所欲求?”
“并非无所欲求,而是我等所欲之事,皆可由我不由天。”
殿中回荡着萧恪平宁的声音,慧寂大师略微颔首。
“佛教兴衰与王朝更迭不无关联,而吾皇不信鬼神之说,为何要尊崇佛教道教,此难道不是和吾皇心中所想背道而驰吗?”
“朕不愿行不问苍生问鬼神之举,但君权神授,与佛教治国殊途同归。”这句话陆青婵听懂了。萧恪从来都是冷静而自持的人,他可以不信,但是他知道如何利用以其巩固自己的地位。
慧寂大师和萧恪二人从佛教流入中土大陆开始,到以佛学治国之策谈起,颇多佛偈和梵文,这些都是陆青婵不懂的。而萧恪胸中所拥有的广袤天地,又是陆青婵所没有料到的。
今上以文韬武略而闻名遐迩,他的武功是多年来马背上攒下来的真本事,而文韬就是他如饥似渴的读书,他虽然懂得行军作战,可他与平帝不同,他心里一直是尚文的。治国不仅仅是要靠武功的劫掠,更重要的是民心所向,是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