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熬坐到天明，艺术馆那边负责人打了个电话问他，今天什么时候过去。
他回了下午。
六点闭馆，手稿展也结束，他需要过去盯着人把手稿都稳妥收好，再送回X市。
只是还没出门，楚荀便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到了楼下，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门外，少年抬起头来，眼底都是猩红血丝。
楚钰只订到下半夜的航班，到S市已经天光大亮，再赶过来都已经早上八点了。
兄弟俩视线对上的那刻，楚荀以为楚钰要揍自己，可楚钰只是握紧了拳头，片刻压着怒火，狠狠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兄弟俩出了酒店，楚荀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楚钰没理会，又听他道：“先去找家早餐厅吃个早饭吧。”
楚钰掐得手指骨节咯吱响，楚荀头皮一麻，忙补充：“我们边吃边说。”
“没心情吃。”
楚荀心里叹口气，耐着性子问：“你都知道了？”
得不到回应，楚荀一顿：“不然我带你去手稿展看看？”
楚钰抬眼：“你真他妈有脸。”
楚荀压下心底也翻涌而出的恼意：“我怎么没脸？”
他没再说别的，邀了辆车，坐上去。
片刻后楚钰跟了过来。
到了梧桐艺术馆，负责人过来。
楚荀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弟。”
负责人刚想笑就被楚钰脸色吓了回去，讪讪：“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楚荀往里走，“进去看看吧。”
乔昙的手稿都是信纸，刚好可以框在架子上单面展出。月华老师写文二十余年，共创作五本长篇小说，三本短篇集，两本散文集，共计二百六十七万字。每一篇，都有对应的手稿，出版需要的电子稿则由助理刘玲玲打成文档再发给出版社。
文思如泉涌时，手稿都是清晰流畅的，字体飘逸，苍茫如松林，有纷杂乱画字迹潦草甚至大段大段涂掉的地方，就是陷入了创作瓶颈。
而这里展出的，除了书稿，还有乔昙构思文章的大纲、人物小传等等。乔昙死后，楚钰珍藏在红木箱中的稿件，除了未完成的《月下沙堤》，其余都在这里。
负责人在身后道：“这几天是国庆黄金周，人流量大，到昨天结束共计卖出九千六百多张门票，今天破万没有问题。虽然赚的不多，但这也是一个让世人了解月华老师才华感受月华老师精妙文思的途径，也是好事一桩。这不，前天上午新化传媒老总的太太看中了月华老师那套没写完的月下沙堤，两百万买走了全部手稿，那是真心喜欢月华老师的作品啊。”
负责人不知道楚钰为什么不高兴，他只负责展出中的事宜，给钱就办事，必要时说点好听话，其余也懒得管。
展板前拉了隔离警戒线，楚钰站在一幅展稿前，目光落在右下角。
负责人刚想问怎么了，瞥到右下角缺了的半页，心里咯噔一声：“这应该本来就被撕了吧……”
他心里不确定，声音低了些：“如果是游客撕的，我们调出监控找到人肯定会让他进行赔偿的。”
楚荀掐了掐眉心：“算了，不是实名制买票，过了这么久人都不知道到哪去了，你们加强管理，没多大事。”
他全然没注意到身旁楚钰骤然狠戾如刺的目光。
“算了，就逛到这吧。”
他转身要走，但衣领却被揪住，刚要回头就被拖到了中间空地，一声“楚钰”惊慌出口，脸上就被狠狠砸了一拳，眼冒金星。
游客发出惊叫，负责人也大惊失色：“别打架别打架！”
楚荀趴在地上，扭头看向他弟弟。
楚钰眼眶怒到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也没掉下来。
楚荀恍惚中好像听到了一声“畜生”，就见他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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