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相接。
只不过是一瞬,他低下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姜楠站在门口,疾步走过来的原因还有些喘,他眼睛闪了闪,环视了一下酒吧。
踌躇了一下,踏进来,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他问道:“唐璜呢?”
姜楠手指拂过散台的桌子,将倒了的小灯扶起来,没有去看沈北,但问题却是问他的。
沈北最后把石榴糖浆沿着杯壁一点一点的倒进去,看起来像一条暗红而浓稠的血迹,沉在了杯底。做完了,他喝了一口,点点头。
“吸粉。”
“什么?”姜楠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听太清,所以又问了一遍。
沈北这次没有再回答了,而是看着配方继续调下一杯酒。感觉他可能要说话,但是最后姜楠等的有些尴尬,想了想可能唐璜是在员工休息室里吧,虽然他根本就不关心,就算是唐璜死了,也许他也不过是点头路过而已。
姜楠只是觉得这氛围有些让人窒息了,他得找个地方缓解一下这个紧绷的心情。
推开门,就看到唐璜躺在椅子上,用胶管绑着手,正在把针头推进自己的静脉血管里,桌上有一些粉,一张卡,一个小型的容器,一个打火机。
他仰着头,微眯着眼睛,听见响动只是撩了撩眼皮,然后将打完的针丢到了桌子上,解开胶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干嘛。”
他说。话音落,还咳了好一阵。
感觉有人看到他吸幻药,并不担心一样。而是跟平常一般的打打招呼。
姜楠在门外面,完全被眼前的这个人震惊。而他的心情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能够放松一点,而是更加的糟糕。
现在的唐璜,瘦的皮包骨头,皮肤呈现暗黄之色,甚至有些泛棕了,黑眼圈很重,眼窝深陷,说话的颧骨也顶了出来,也不过是一两周的时间没见,他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了一般,难道这都是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害的吗?
眼前的景象,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真的是暴瘦,瘦到,跟一个重病之人没有什么区别一样。他懒懒的躺在椅子上,眼皮子要闭不闭,嘴皮上起了一堆的壳。就连姜楠这种,对他根本不关心的人,也不由得心里一抽。
他忽然可以明白为什么沈北这几天一直过来这边帮忙了。
因为这样的唐璜,并不会让人觉得恶心肮脏,而是让人心疼。
那种说不出的,脆弱,从他的身体里柔柔的散发出来。他的状态,他的精神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
绝望。
是的。
那种磅礴的,被称为绝望的气息,在姜楠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喷涌而出,淹没了他,窒息了他。
姜楠的喉咙梗了好久,一句:“你还好吗。”
一直没有憋出来。
他最后默默关上了门,然后背对着,站了很久。 姜楠的情绪实在是有些放,杵在那儿,一看就是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沈北看了站在员工休息室的姜楠一眼,说:“他以前就对幻药,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楠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紧了紧,有些话就在脑子里,但是没有办法说出口,所以他欲言又止。
沈北道:“最近是吸得凶了点。”
“你吸吗?”
姜楠一句话冷不丁的甩给他。这一次,他认真的看向了沈北。
沈北毫不在意的说:“不怎么碰。”
姜楠不知道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一时半会儿爽了又如何呢?身体逐渐的败坏下去,腐烂下去,这样的自己难道看起来不恐怖吗?不会让人心生警示吗?!
南国既然明令禁止这些东西,那绝对会有他的道理。姜楠知道,可能要触入这个社会,可能是要牺牲点什么。但是幻药?幻药对人的身体本就有害,而染上其他疾病更是极有可能。
唐璜现在躺在那里,活像一具死尸。
死亡,对于姜楠来说,意义真的很不一样,如果人的生命可以一枪解决,跳楼,或者车祸,他还能够不当回事,笑笑而过。但他真的受不了一个人逐渐从健康一点点的毁掉自己,最后明明知道最后是死路一条,却依旧苟延残喘。那种折磨,就如同他的家人患癌死掉的之前的那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