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如叹了口气,一对成婚二十余载都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俩还是第一回 这般热烈地把内心的情感表现出来,将人环抱着拥入怀中,肖海如有些担忧地说到:“天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怎地一声不响还进来了?”
夫妻俩相拥而立,过了片刻,于氏才回过神来,芙蓉如面微微有些臊的发红,夫妻俩都从激动的情绪中回旋过来。
“是苏家的小丫头疏通的关系才能进来的,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于氏从自己藏在斗篷里提着进来的包袱里取出两包吃食还有自己特意赶制出来的絮了厚厚的棉花的靛蓝色细棉斗篷,打开放到肖海如面前:“老爷这些时日在里头怕是吃也吃不好,我们虽然救不出来,也只能让您吃得好些,夜里不被寒气侵体,总该是好好的我们才能安心。”
“总归是我拖累了你!”肖海如手里抱着妻子说是赶制出来可针脚却十分密实的斗篷,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道:“我如今在这,最坏也就这般了,只要你跟娘在外头把自己照顾好,我就是去了也能瞑目了。”
于氏听他这般说虽然心里也跟针扎了一般难受,可天命不可违,她又能如何?
夫妻俩又说了两刻钟的话,于氏才从关着肖海如的牢房里出来,隔着重重的牢门看到了已经瘦了一大圈的长子,眼泪跟不要钱一般不断往下掉:“临瑜!”
尚未入睡的肖临瑜一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惊讶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外头,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了:“娘?”是他眼花了吧?娘怎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天牢之中?
“我的儿!”于氏比方才见到肖海如时还要激动,若不是怕招来旁人,都要抱头痛哭一场才算完。
于氏自然也知他心中的疑惑,便将自己这段时日的经历一一说与肖临瑜知晓,最后道:“以前是娘的不是,不该那样看幼金,若不是她,我们怕是要被白雅儿赎买回去了。”肖临瑜这才知晓原来是她千里迢迢从洛河州赶到京城来,还救了他肖家的女眷,心中对她的爱恋与感激又多了一重。
“幼金不是在意这些虚名的人,她若是真计较这些,怕是一开始就不会从洛河州赶到京城来了。”肖临瑜想到那个明媚的少女,清瘦了不少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原我还担心若是我们都不在了,娘跟老祖宗该如何是好,如今有她在,我也就放心了。”
于氏被他这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逗笑了,一时间真是又哭又笑地骂了句:“你这孩子!”
肖家母子俩其实以前并算不上亲近,不过如今已然是生离死别的最后一次见面,横亘在母子之间十几年的藩篱也都全部被打破了,母子俩小声地说着话,大多数时候是于氏在絮絮叨叨,肖临瑜只偶尔插了一两句话,倒是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子话,于氏又将为肖临瑜准备好的斗篷与吃食都拿出来给他:“这斗篷还是幼金帮着缝制的,你在这里也要好好儿地才是。”
“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肖临瑜手里抱着沉甸甸的斗篷,点头称是后,双膝跪下,给于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只是儿子不孝,以后不能承欢膝下,还请娘亲务必保重自身!”
于氏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长子竟突然间给自己跪下,还说了这样一句戳自己心窝子的话,原已经干了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久久无语凝噎。
从肖临瑜处出来,又去见了肖二爷,给他送上赵氏母女赶制的斗篷跟吃食,还有赵氏亲笔信一封,而后才在那小吏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座不知关了多少冤魂的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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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夜探天牢后,宋、赵二人身子骨也渐渐都好了起来,在幼金的建议下,肖家的女眷们跟着幼金一同踏上了回洛河州的旅程。
再说那白雅儿一直苦苦寻不到机会来收拾肖家的人,只得让人盯住苏家茶的动静,一听说肖家人有动静,似乎是要离京了,白雅儿心中顿生一计,叫来心腹嬷嬷低声耳语了几句。白嬷嬷听完她的话,眉头紧锁:“姑娘,这不好吧?”
“我让你去做你就去,不过是几个贱奴跟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泥腿子,如今世道这般乱,就算是死在半道了那也指不定是山贼劫匪闹的不是?”此时的白雅儿两眼中尽是嗜血的癫狂,她是太恨肖家那些人了,若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被爷爷逐出家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