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扶云不再犹豫,扶着沈自逍转身离去。
“我替天下苍生谢你。”
“……”
怪不好意思的,因为是穿书,死也不是真死,所以虞欢自己没当回事。
都走了,那继续布阵罢,只是她灵力不够了,得求人给一些。
那个人,便是……
“阿宴,我知道你没走。”
话音落下,楚魇从大石头后缓缓走出,他披散着头发,黑色暗纹已攀爬至眼角,很快就会在眉心汇聚变成一枚魔印。
虞欢踮起脚旋身,袖口的飘带轻扬,她似在翩翩起舞,霜月绕着她盘旋,须臾往天上飞去,如一条鱼般在乌云中穿梭,不多时,天上下起飞絮般的白雪。
她将体内所有灵力引出,而后朝楚魇伸出手,浅浅一笑,“霁越剑可否借我一用?”
她对镜子练习过,侧着身,微微颔首,唇角带笑,此番模样落到别人眼里最是好看。
楚魇喜欢她,肯定不愿意看她去死,所以得用美色找他求助。
“……”
他确实没说话,神情冷漠,目光幽幽注视着她,僵持片刻后,霁越剑才飞到她手里。
虞欢便以剑为笔,以灵力为墨水,开始书写梵文。
天罡罗刹阵中央往下陷去,一个幽蓝色漩涡出现,那些恶龙渐渐被漩涡吞没,梵文再落到阵法中央,化作一张网,将漩涡网住。
梵文越来越多,一个一个连在一起,网也越来越大,小半个时辰后,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全部封住,可虞欢没有灵力了,她的身子因灵力耗尽而虚弱不堪,站都站不住,脚一软跪在地上,全靠手里的霁越剑撑着才没倒下。
还差一点,她需要楚魇帮她……
说起来,楚魇一直站在阵法边沿没说话也没动,应当是不愿看她牺牲自己又不敢出手阻止,便独自在一旁黯然神伤吧?
陡然有些心虚,换成是她,要她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去死,估摸着得抓狂,管它什么天下苍生,她才不在乎,她只要自己爱的人活着。
人都自私,她不是圣母,真做不到牺牲自己的爱人来拯救天下。
换位思考一下,楚魇现在得是什么心情啊……
虞欢咳嗽一声,末了有些吃力抬头看他,试探着问道:“阿宴,你可否……帮帮我?”
要他渡灵力给她,不知他愿不愿意?
放眼四周,只有法阵内是平坦的,周围全是嶙峋怪石。
寒风在嶙峋怪石间穿梭,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听着有点毛骨悚然。
乌云压抑地堆积在头顶,雪花洋洋洒洒落着,那些死去的修者和妖兵,尸首渐渐被雪花覆盖,阴郁笼罩着整个蓬莱岛。
飞雪茫茫中,楚魇如同一座雕像,不言不动地伫立在不远处,好半响后才有些僵硬地提脚走向她。
他走得很慢,脚步声轻轻,眉眼低垂,清瘦的脸上带着些落寞之色,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眼皮动了动,目光飘向她,发白的双唇紧抿。
“不……”
他摇头了,剑眉一点一点蹙起,漆黑幽邃的眼眸浮现出点点愠怒。
看来他终究舍不得她去死。
不愧是书里她的官配,对她爱得深切,可她今日必须得死。
遂劝他:“阿宴,不用太难过,这是一个轮回……”
楚魇冷不防打断她:“不,你忘了,我如今叫封崭,不叫楚魇,是正道修者。”
为了她,他连焕生池都愿意下去,可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改邪归正的结局是失去她,那他又何必改邪归正?
魔印终于出现在眉心,楚魇抬起头,不遮不掩地看着虞欢。
看,做好人就是卑贱,谁都不怕你,谁都敢践踏你的感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做魔头时,谁也不敢对你放肆,更别提拿捏你的感情。众人皆畏你怕你,不敢怠慢半分,甚至奉若神明,好声好气哄着,生怕你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