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整个胳膊,“过来。”
宁恩像条刚吞了鸵鸟蛋的蛇,尽管费力仍乖乖地游到他面前,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拔腿就逃。
她身体的绷直,表情的不自然,这些都毫无遗漏地纳入彭湛的眼里。他像哄小孩儿入睡一般,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像呢喃,似细语,他带着无尽的安全感的声音杂糅着安慰,鼓励和放下心传递过来,让不安的她被纷至沓来的踏实感层层围绕,身体放松下来,就这样被他抱着。
她一直低着头,缩在他怀里,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却知晓他所说的含义,是指她对生孩子的害怕。
睡意重新袭来,她在困意中惦记着,是在泡温泉时他听到了她所说的话?葡萄架后的那个眼神真的是他....
彭湛一直看着熟睡中的她,其实在当他听到她说,她也会害怕,并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内心是高兴的,虽然是不适时宜。内心深处那个叫自卑的家伙,平时被他藏得很好,只是在她面前,无论架设多少层的心里预防都会趁机溜出来。
如同他们在那样的际遇下,第一次相见......
往事即刻蒙上他清明的眼眸,却被他眨眼间戛然而止,他低头吻在她的发际,眸中溢满深情。
郊外的天明总是早得不可思议,宁恩睡的特别好,完全负责地说比这两天睡的都安稳。但,这并不表明在她醒来后,有个十乘十晴朗无比的好心情。
榻榻米的小方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瘦肉粥,几碟小菜,嫩绿绿的看上去即下饭又爽口。可但是,宁恩却迟迟不肯动筷子,准确地说是她不敢,缘于对面的那个人。
房间里静的吓人,宁恩偷偷瞄了眼彭湛,他盘腿坐着像尊佛,平静又温和的表相,不言不语却尽在掌握般高高在上的神圣感。而她像个偷吃佛祖香油的小老鼠,在法力无边的圣人面前,败露了龌/龊行径,等待她的是杀要剐的发落。
宁恩纳闷,自己怎么会这么的心虚,她一没勾引男人,二没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干嘛要这么的低姿态,就差没下跪磕头认罪了!
尽管理智如此,仍挡不住她肝颤儿。不辞而别是定性了,违反他们之前的约定事实就摆在眼前。
她是因为没信守承诺才如此的?对,就是这样的!理由成立,终于她肝儿颤的正当,但她怎么也撕不下来背后贴着‘逃妻落跑’的标签。所谓正当的理由,都成了牵强的自欺欺人的借口!
彭湛伸过手臂,令沉浸在人神交战的宁恩,全身戒备地向后躲去。宁恩遵循本能意识到了危机感,特别想把昨天晚上未实施的逃跑计划进行到底。
按照常理,目测彭湛的大长腿,她的胜算应该不大。管他什么成功概率呢,先逃出这个房间再说,这种窒息感能把她活活憋死。
他看着满脸受到惊吓,并保持高度警惕的她,不禁轻笑。他喜欢这种感觉,特别的喜欢。
原来逗弄心慌慌的她是这么的有意思!他自己都意识到不像平时的自己,转念一想,那又怎样,恶趣味总比没情趣好玩!
他如猎人般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短短两分钟看了好几次门口,明晃晃地想要逃,以她目前的状态应该很容易被捉回来。不过,宁恩你准备好,再次被我抓到的后果了吗?
就在宁恩起身,准备冲刺....该死的!她的腿麻了,是因为孕妇坐久了血液循环不良,还是因为吓到脚软不得而知,反正逃跑计划出于物理原因被搁浅了!
在她气馁又挫败地捶着腿,却不幸捶到发麻的那条上,又不好大叫出声儿,硬是憋出内伤的表情还真是惹人发笑。彭湛把手挡在抑制不住勾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既然被问到了要害,宁恩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错了不如坦率地承认,总比提心吊胆,一直做乌龟要好过太多。“对不起。”
彭湛很高兴,虽说是暗自的。这是他们在一起,发生那么多事以来她第一次跟他道歉,语气又是那般的柔软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