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还是远着些吧。”
长公主侧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几眼,压低着嗓音问道:“玧之,你实话同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玧之轻叹着唤了一声:“母亲。”
长公主知道他这是不能说的意思,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不说就不说,你退下吧。”
沈玧之从善如流地拱手告辞:“那儿子就先走了。”
……
如沈玧之所说,近来京城中的局势确实紧张得厉害。
先前江南水患一事,徐立涛居然当朝上旨提议授予安王“巡抚”一职,命他南下协助当地总督、知府等官员治理水患、稳定民生。
这一听好像是在坑安王,但往深了想,安王长这么大,哪怕是入朝,也从未沾染过一点朝政实权,然而徐立涛这项提议,无意是给了安王一个能够掌控实权的台阶。
当然了,水患闹得这样厉害,听闻江南已经民不聊生,这所谓的“巡抚”,实际上是谁都不敢接的烂摊子,说是徐立涛故意为难安王也可以。
端看人怎么想罢了。
很巧,从徐嫮嫁进安王府那天就开始盯着徐家和安王动静的皇帝显然不会相信是后者。
这边徐立涛推荐了安王,以王首辅为代表的内阁却说是让几位皇子领命。
这说是坏差事,但若是能平定水患,说出去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功,能在功勋簿上大大地记上一笔,回头说不定就是能成为太子最关键的一个筹码。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开口便是让几位皇子毛遂自荐。
四皇子是最先站出来的,随后是三皇子,大皇子身为大哥,反倒磨磨蹭蹭地落后了,他和气地笑了笑,索性给自己找了个不与幼弟相争的理由,还做足了长兄风范,柔声关切地跟两位弟弟说如果南下,定然要备好太医和药材,水患多疫病,时局动荡下说不定又会遇上什么危险,护卫也要备齐了……
只把三皇子说了脸色都白了。 都是在皇家着庞大的羽翼下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谁能不怕?
大皇子想得深, 惦记的不是平定水患的功劳, 而是如果平定不了, 在世人眼中, 一个“无能”的印象就跑不了。
所以他才犹豫了,然后再危言耸听那么一下, 两位年龄稍幼的皇子哪怕知道他没安好心,也确实是被吓着了。
三皇子直直站立在哪里, 态度已经没那么坚决了, 四皇子俊脸微微泛白,只是他本来就是个犟性子, 旁人越说不行, 他还反倒要闯一闯。
所以在此跪地请命, 眼底的神色反而更加坚定了一些。
皇帝见他如此,深眸中也是难掩的欣赏, 思虑过后,两方的提议他都接纳了, 安王去, 四皇子也去。
圣旨中还没明言规定两人的权限高低, 摆明了想让四皇子在安王的防备敌视下历练一番。
皇帝知道,安王能让徐立涛开口举荐他, 想来是打算借着这桩事为自己洗脱过去的纨绔之名,那么,哪怕是为了日后角逐皇位在民间的声望, 他也不会让自己此去江南无功而返。
但只要安王立功了,四皇子也在,即使他能从安王手里夺过来一两分,皇帝便已经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份寄望不是所有人都能看透的。
比如大皇子和三皇子,可作为同样被皇帝埋进局里的安王,却是再清楚不过。
因此一回到安王府,脸上的怒火就藏不住了,让人守住正院的门,直接在院子里就使了套杀气凛冽的剑法。
呵,他是来争皇位的,皇帝倒是想得开,让他给他儿子做垫脚石了?
安王已经开始思考起怎么在南下一行中不着痕迹地除去四皇子,让皇帝后悔不迭了。
这边白音华也听说了安王要奉旨南下治理水患的事情,她第一反应,是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担心着自己和腹中孩子的处境。
要她选择,自然是希望能和安王一起走的。
她知道他的野心,但这一路太过凶险,谁知道安王在外的时候,圣上会不会突然就发现了什么,那么留在安王府的她岂不是送上门来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