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_作者:川澜(49)

2020-03-21 川澜

    卿卿上学的时候,长头发很乖地绑成马尾,总爱系一根奶黄色丝带,穿干净的白裙子,裙摆下小腿细弱,白得发光。

    不光学校,所谓的上层社交圈里,都知道云家的小女儿貌美出众,从小跟霍家定了娃娃亲,原是那个叫霍云深的,后来因为霍云深有疯病,被逐出家族,硬生生换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霍临川身上。

    他就是那个弃子,谁都要躲他,怕他,他也无恶不作,遂了他们的心意。

    上高中不要命地打群架时,他随手替个被误伤的小丫头挡了一拳,把她拎走,从此就被她缠上,娇娇地嚷着报答,他坚信她别有目的,恨得牙痒,尤其在知道她是云家的女儿后,更笃定了她是跟别人一样的鬼怪。

    他凶她,躲她,冷落她,浑身上下没一处讨喜,可她不生气也不埋怨,温温润润给他关心。

    关心是什么东西。

    他从来不懂,也没体会过,他才看不上,也不要。

    更不敢要。

    怕要了,就再也回不去自己冰冷坚硬的巢穴里。

    可温暖实在太诱人,他在意想不到的速度里为她沦陷,变得更疯,舍不下,丢不掉,不光想得到她,还忍受不了她丝毫热度被分走,日思夜想渴求着她整个人全部属于他。

    卿卿却终于对他失望了。

    他害怕,发疯地追着她跑,血红着眼睛跟随她的身影,求她别放弃,他会改,会变好,他什么都能做,只要她别丢下他。

    但少年总是要撑着面子,心里溶成海,脸上还像石头,对她表白完,生怕她张口就拒绝,手指在颤抖,凶巴巴地抢着说:“我给你一个星期考虑!”

    说完掉头就走,眼眶热得想哭,悄悄回头看她,忍不住渴望,又默默地追上去,跟在她身后。

    他一整个星期跟着她,生怕她被人抢走。

    到最后一天的晚上,他又怕又慌,表情硬邦邦的陪她放学,怕被讨厌,就隔着马路走,走一步,看她好几眼,手心里攥着想送她的礼物,被汗水浸得皱巴巴。

    走一半,经过小公园,班长在门口等她,笑着挥手。

    他站住不动了,死死盯着她看。

    她跑着迎过去,接过班长递的东西,眼睛弯成月牙儿,从没笑得那么甜过。

    他五脏都要被捏碎,想冲上去把那人挫骨扬灰。

    可更多的是恐惧,坠入深渊,再也看不见光的绝望。

    他双手的骨头要挣断时,她忽然回过头,在月色下静静看他。

    他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眼里只有她一个,他不想杀人了,只想乞求她,用任何方法都好,跪下也好,什么都好,求她要他。

    卿卿迎着光,朝他走过来。

    他呼吸疼痛。

    她到了面前,很轻地碰了碰他要攥破的手,踮起脚,拽着领口把他拉低,把柔软的唇绵绵贴在他的嘴角,细声问:“霍云深,你知道我的回答了吗?”

    霍云深头抵在车窗上,眼角有水迹沁出。

    车外,天光已经隐隐亮起。

    宣判的日子到了。

    他木然坐在车里等,手脚在一分一秒中变凉,无数极端的念头折磨着神经。

    突然。

    车窗玻璃被敲响。

    霍云深僵了一瞬,猛地扭头,看到外面白皙娇俏的脸。

    时光交错堆叠,十六岁的她重回到这一刻。

    他连忙推开车门,要下去接她。

    言卿一根手指把他顶回车里,气鼓鼓:“别露脸!别乱出现!注意影响。”

    霍云深嗓子里干涸发烫,眸中的血色还未隐去,张着口无法出声。

    言卿别扭地抱了抱装着证件的小包,见他不说话,紧张地怒目看他:“霍先生,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领证,走不走?”

    司机一脚油门加速,飞出节目组。

    到达目的地停下时,霍云深握住言卿的手,微微汗湿着用力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