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开他的手。
“你之前说过想开一家宠物医院,现在钱够了,我们去开店,我陪你一起。”闻川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头,额头相抵,“给宠物洗澡、打针或者看病,你教我,我会认真学。做平凡的人,好不好?”
慕有哥推开他。
“我去把那些画具扔掉,还有画,全烧掉,我再也不碰了。”闻川紧握她的手,放在嘴边,恳求地望着她,声音打着颤,“我不画画了。”
“我不画了。”
慕有哥抚摸着他的下巴,胡子又硬又扎,“闻川,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只有你停滞不前。你满足当下,满足当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往后看?”
“有多少人讨厌我、骂我、恨不得我死,我不在乎的。这点小事算什么?我拍好戏,挣到钱,就够了啊。”
“是,你的画很奇怪,没人喜欢,我也看不懂,每一次你问我,我都是在应付你。事实上我一点都欣赏不了,我不知道你每天在画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可我还得硬着头皮说,真棒,很厉害,很特别。”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不清楚的黑影,“你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我是什么样的?无脑支持你,赞美你。或许我早该提醒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身伤,一冲动就动手,所有人都在成长,你为什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她将他的头发撩上去,摸着他额头的伤,“你就像摊烂泥一样,那么多年的风吹日晒还不能让你变得结实点,到底要怎样才能成熟点?”
“已经画了二十多年,现在突然说不画了,放弃了,所以这些年你坚持自我的意义在哪?你人生的意义在哪?”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她控制不住它,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去堕落,我不想跟你一起活在黑暗里了。”
闻川身体颤抖着,他无措地跪着,感觉有一千把刀子在凌迟着自己。
唯一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忽然间崩塌了。
“对不起。”他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忽然平静下来,“对不起,我让你那么难受。”
“一直以来,让你失望了。”
慕有哥听到这话更加崩溃,“又说这种话,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活的那么悲哀?那么痛苦那干脆不要活着好了。”
“好。”
“好?”她笑着点头,一把将他推开,站了起来。
头晕目眩,周围的一切都扭曲了。
好难受啊,心底的难受突然被无限扩大,无止无尽,像深渊,拼命地将她往后拉。
她随手拿了个瓶子朝他旁边的茶几上砸了过去,“那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闻川低着眼,看着身旁的玻璃碎片,沉默地起身离开。
“闻川。”
“闻川。”
她跟了过去拉住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就是故意刺激你。”
他推开她,慕有哥又拉住他,“小川。”
她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心里一凉,松开了手。
闻川走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忽然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宋致换好衣服,皱着眉到她身边,“你该庆幸终于摆脱这个累赘了。”她摸向她的头,“你说你这什么眼光,之前把席天错过了,现在又差点放走赖红城这条大鱼,偏偏要个没出息的闻川,现在好了,终于滚蛋了。”
“滚。”慕有哥打开她的手,歇斯底里地吼着,“滚——”
…
闻川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
他突然路过一个画廊,里头正在挂画。
好熟悉的画,是他的画,卖给那个富婆的四十四幅。
他走近些,突然看到了慕有哥的助理,好像姓蒋,蒋什么来着?噢,蒋静。
她在里头指挥着那些人挂自己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