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
两人一同沉默。
席天站到窗口,点了根烟,看着楼下整齐的路灯,“怎么还不睡?”
“我想小川了。”
屋里只剩下香烟燃烧的声音,他僵硬地站着,夹着烟的手杵在半空,听着她虚弱的声音。
“想得睡不着。”
“你在哪?”
“宁椿。”
“你还没走?”
“没有。”
“小男朋友呢?”
“去北京了。”
“还是那家酒店?”
“嗯。”
“等我。”
席天开着车狂飙了过来,直奔她的房间,慕有哥给她开了门,把灯按开,让人进来。
两人沉默地坐在床上。
“你怎么没走?不是上周就拍完了?”
“想多待些天,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把腿伸进被窝,微微地弯曲起来,“他埋在哪了?”
席天愣了愣,回答:“安灵墓庄。”
“噢。”她从床头摸出烟,递给他一根。
席天接了过来,慕有哥给他点上。
“这烟不错吧。”
“可以。”
“喜欢给你几条,我这一堆。”
“行。”
屋里有些凉,席天把空调给打开,一边调温度一边说:“你还没开过?还是制冷模式。”
“没有。”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冷吗?”
“不冷。”
“我记得你以前挺怕冷的。”
“是么?”
“是啊。”他调好温度,坐了回来,“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她笑了起来,“别那么凝重,我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席天看着她豁达地笑,泄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她又笑了笑,“他都死五年了。”
慕有哥不想用过世、去世、离开、走了这些词,死就死,很直白,不需要拐弯抹角。
“日子真快,我们都三十多了。”席天拧着眉心,深吸口烟,重重地吐了出来,“都老了,只有闻川还年轻着。”
“是啊,他才二十七岁。”
席天沉默地抽烟,半眯着眼盯着床头柜,半晌没有说话。
“晚了两天。”她抖了抖烟,“如果那两天我没有通告,来找了他,可能他就不会死了。”她叹息一声,“就晚了两天。”
“人要是有预知能力,这个世界得少多少遗憾。”席天皱了皱眉,“如果他还活着,看到全世界这么多为他而来的人,得有多高兴啊。”
慕有哥无声地抽着烟。
“要我带你去看看吗?墓园,我也很久没去了。”
“不去。”
“还是不去。”他注视着她黯淡的双眸,“为什么?”
“不敢去。”她抬起眼,与他对视,“不敢见他。”
她掐了烟,又点上一根,“我刚才做梦了,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什么?”
“他说,我去死了,你不用忍受我了。”
席天没太听懂。
“还没跟你说过,五年前我跟他吵过一架,我让他去死,只是一句气话。”她苦笑一声,“他就真的去死了。”
“你别这么想,只是意外,跟你没关系。”
“他每天晚上都来找我,有一次,我们还有了孩子,然后就一直在给孩子取名字,直到我醒了名字都没取好,你说,那个孩子叫什么?”
“别这样。”
她身体往下滑,平躺着,柔软的枕头深深陷下,包裹着她的耳朵,“那天晚上我拉住他的,可是后来我松手了,我不该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