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也哭了,“那我呢?我算什么啊?”
“他们才是一对,连他死了,我都不敢说出来。”
…
慕有哥执导的纪录片提前发布了,在她过世的第十八天,没有进影院,没有挣一分钱。
没有花里胡哨的片名,就叫《闻川》。
陆深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到他与慕有哥的感情,
“我们交往一年多吧,其实一直没说过你做我女朋友或是我做你男朋友这种话,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看上去好像是男女朋友,可她从不让我碰她,连一个吻也没有过。”
“她白天就是个女强人,一到晚上就变了个人似的,我住在她隔壁房间,几乎每夜都听到她哭,声音很大。”
“她是个优秀的演员,每天都在扮演着开心,和一个微笑的人。”
“自杀,并不代表她是脆弱的,她是个很坚强的人,大概是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撑不住了,才选择离开。”
“其实,死亡对他们两来说都是解脱,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是比较完美的结局吧,我祝福他们,在另一个世界。”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街头画速写,她从车上冲出来,我愣愣地看着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好奇怪啊,奇怪又美丽。她让我帮她画了一幅画,给了我一笔巨款,当时还很搞笑,我会错意了,跟她说我不卖身。”
陆深低下头,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她什么都没说,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再放下来时候,我看到她满脸都是眼泪。”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我看到了闻川的照片。”他抬起头,捂住自己的眼,笑了起来,“看,是不是和他很像。”
…
赖红城把这个纪录片看了很多遍,他突然理解了慕有哥。
二十多年的嘲讽、谩骂、不被理解,换做是自己可能早就放弃了。他能坚持这么久,本身就已经是个巨人了。
片子再一次播完,赖红城抽了近两包烟,眼睛被熏得通红。
他拿起旁边慕有哥的签约合同。
她没有违背承诺,一生都留在了自己身边,永远永远都是他的演员。
赖红城看着她的照片。
“我不该妄想。”
“是我的错。”
“请你原谅。”
“请你们,原谅。”
…
慕有哥没什么遗产,她不接广告,片酬也不算太高,这么多年赚的钱大多数都来营销闻川,临终前还全资拍了个纪录片,所剩无几。
钱分成了三份,一份给了闻川艺术基金会,一份给了陆深,最后一份留给了宋致。她再不好,也是妈妈,那些钱足够她安度晚年了。
纪录片拍摄地大部分都在宁椿,记录了闻川的一生,从小姨、到老师、到同学、到邻居、到画廊老板,却独独没有慕有哥。
片子最后,出现了一些人物采访。
比如,一家早餐店老板。
“当时他在我这躲雨,就在这。”老板娘指了指门口,“就坐在这,大冷天的,我看他一天没吃东西就给了他一碗粥,他没钱付,又觉得不好意思,就送了我那副画,就是那副很有名的,《小树和车》,后来有一个很有钱的女人,说要买那幅画,给我很多钱,我就卖给她了。”
比如,那个“富婆”。
“我是受人嘱托买他的画的,那个时候他没有名气嘛,是个女的找的我,让我装成有钱人去买他画,有多少买多少。然后闻川和那个画廊老板挑了四十二幅过来让我选,我就都要了,反正有人付钱。
他呀,长得特别帅,也有艺术家气质,就是感觉看着挺可怜的。”
比如,那个长大的男孩。
“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是除夕前一天晚上,他手上全是冻疮和裂痕,面前摆着几幅画,有人像,还有油画。我想画一张我的妈妈,可是身上没钱,他就说给我一块面包吧,我就用面包和他换了画,还多给他一块,他应该是很久没吃东西了,看上去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