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往后靠了靠,手肘支在靠垫上,手指撑在太阳穴处,懒洋洋的样子。他这个父亲玩乐了一辈子,没正经管过事,大概以为开公司就跟办家家一样,想如何便如何。要不然,他也教不出白恒这么蠢的儿子。
白敬转头问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人:“你想当副总?”
白恒掀起眼皮,对上白敬的目光,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答:“不……不想当。”说完了,又赶忙把头低下去。
他也知道他没骨气,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小时候最怕白伟堂,老爷子威压太重,小辈里就没几个人敢抬头跟他说话。白敬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好像连这种压迫感也继承了下来。
白恒记得,以前逢年过节家族聚会时,他爷爷,二叔公,三叔公,这些辈分最高的老祖宗坐在最中间一桌。他爸,堂叔们在外围一些,小孩有时候连厅内都进不了。只有他哥能被爷爷带在身边,跟叔公们坐在一起吃饭,还能说得上话。
他爷爷年轻时忙于工作没怎么带过他爸,老了就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他哥身上。他哥本来就极聪明,又被爷爷亲自教养,家族里没人能比得上他。
白恒在公司里搞出来的那些事,都是小打小闹,真让他跟白敬争,白敬还没怎么,他可能就先把自己吓死了。只是白正元不管这些,老想着要把他推上去,还说要把自己的股份都给他。
白恒想到这里抽了抽嘴角,他爸那点股份,还是留着养老吧。
白正元大概也没料到小儿子这么没用,当面就能打他的脸,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赵芝韵也在一旁搭腔道:“白恒以前不懂事胡来,他知道错了,他哪当得了什么副总!”
管家许叔站在他们身后,突然就感叹起白老爷子的眼光和魄力来。这要是把白家交到白正元或白恒手上,也不知道能撑几年。
白敬看戏看够了,这才对白恒淡淡道:“你要回公司可以,但再让我知道你乱来,以后就不要说自己是白家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必言明,白恒和赵芝韵都白了脸。白正元则被激怒,指着白敬又是一顿责骂。
赵芝韵在旁边拦他,白敬一句也没回,站起身跟许叔打了招呼就走了。
回程时白敬脸上难得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这叫什么家,叫什么家人,不过是捆绑拖拽着他,只剩利益纠葛的累赘罢了。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李书意,想起那人冷着一张脸说:“你愿意忍就忍,不愿意就交给我去做。那些老东西要是不满,你就推到我头上。”
白敬莫名头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问司机:“李书意……”
话一出口,才突然意识到,这人早就已经走了。
白敬到家时脸色难看,吴伯也不多问什么。白敬每次从那边回来,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以前李书意在时,为了这事没少得罪白家人。
白敬晚饭没吃好,吴伯给他备了些菜,谁知才下了几筷子,他就停了动作道:“我想喝白粥。”
吴伯一愣,应声去了厨房。
吃了饭,白敬早早就上了床。他昨晚就没休息好,连着折腾了两天,身体很是疲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灯也被打开了。
白敬被灯光刺得皱了皱眉,坐起身,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睡意一下就没了。
那人也不说话,跟以前一样,径直走进房间,换了睡衣,洗漱完,走到一贯睡的那边躺了下来。
白敬一直保持着起身的姿势没动,好几次想说话,张嘴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发不出声音来。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他只能僵硬着身体慢慢躺下。但到底还是生气,想问那人为什么走,甚至想刺他几句,既然说得那么决绝,既然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话都已经堵到嗓子眼了,又被他一点点吞了回去。
白敬侧过身,伸手把人转过来,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