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是真的喜欢她,你成全儿子吧。”
他双膝跪地,身姿挺直。
高贵妃摇头,不仅摇头,便是神思也骤然清晰起来。
“母妃自然希望你得偿所愿,可是现在不行,昱琮,你要懂得隐忍。
若顾二的死讯传出,你又娶了他未过门的妻子,此事传扬出去,不光百姓嚼舌,便是他那些暗处也不会饶你。”
高贵妃走到他跟前,伸手贴在他发顶,轻轻拍了拍,又道。
“咱们还得维系好朝中关系,不能得罪御史中丞,若能再将兵部尚书之女娶进王府,又是极好的。
你缓几年,左右明日封了良良的诰命,她名声在外,便是为顾二守节也得许多年。待她除服时,想你已然根基牢固,那时若你还喜欢她,母妃绝无二话。”
屋顶上轰隆隆一声闷雷,赤夏的燥热被暂时的压制起来。
宋昱琮望着高贵妃,那人不容反驳的吩咐道,“你放了良良,日后莫要头脑发热,误了大事。”
......
劈开乌青的天空,一道道的闪电将晦涩的院子映照的如灯火重重。
温良良将被子盖过了头顶,便是呼吸也沉寂下来,哗哗倾灌的雨水冲洗着天地万物,杂乱无章的动静中,有人悄悄推门而入。
温良良的耳朵颤了颤,她藏在被底,听那人从门口走到了外间的柜前,接着便是东西被翻捡的嘈杂。
她起身趿鞋,不动声色的望去,柜前站了个满头银发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又翻又扔,时不时嘴里还在嘀咕什么。
“你找东西?”
温良良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从那人身后兀的响起,他猛然一跳,两只手抱在胸前,警惕的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咧嘴笑了笑。
“对,找东西。”
温良良也不声张,只是看他翻的欢畅,不由问道,“你是这院里的人?”
“不是,老夫才不是这里的。”他扭过头,一手趴着架子,一手扬着瓶瓶罐罐要挟,“你别叫喊,要不然老夫连女人都打。”
“哦,那你是来偷东西的。”温良良虚瞟着他的动作,那人摇头,否认,“我是来借东西的,不算偷。”
“可是经过主人的同意?”温良良反问,他没答,便又听温良良补了一刀,“借过可还会归还?”
“借了自然就是老夫的了,况且,这院子主人家业大,不差这点东西。”
“那还是偷。”温良良托着腮颊,看他终于恼羞成怒,心里竟有些无端的畅快,许是憋得久了,人也魔障了。
“算了算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胡乱抹了把银发,又神秘兮兮的问,“小姑娘,老夫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盒紫檀匣子,方方正正,大约这么大...”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又舔着脸靠在架子上。
“见过。”
温良良很是诚恳的答他,那人立时来了兴趣,连忙招呼,“快跟老夫说说,放在哪了?”
“你脚下。”
温良良指了指他站的地方,又道,“开关在你左手边,往左拧两圈,再往右拧一圈,就能打开。”
宋昱琮藏宝贝的时候,她就睁眼看着,原是没想瞒她。
“乖乖,果然...”他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匣子外面的土,又从头上摸出一根簪子,插进锁眼里转了转,便听咔嚓一声,他得意的插回簪子,“我的小心肝,可算让我找到了。”
紫檀匣子打开,温良良只觉得入目尽是澄黄。
那是一支山参,单从分量来看,已然极品。
这支参有三个芦头,每个芦头皆有三节芦,通体灵透,五行俱全。锦皮细纹,须似皮条。
温良良看完山参,又打量起面前这个中年男子。
“你是想拿它典当换钱?”
“那般世俗可非老夫心思。”他从紫檀匣里掏出山参,仔细包裹好,便藏在胸前,又道,“老夫正在炼制回魂丹,只差一味药材,便是这百年老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