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暗中找了半月吗?如何,若是有消息,恐早就与我禀报了。
罢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
该死的人,一个都躲不掉,那些谋害我母亲的,间接杀害祖父的人,都将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命短无常。
好歹也成过婚了。
可惜,没留下子嗣。
“温姑娘可知道木芙蓉可入菜?取新鲜鸡脯肉,切薄片,挂蛋糊,用沸油滚一边,再调汤汁,最后加入木芙蓉,名曰芙蓉花鸡片。肉片雪白柔嫩,鲜香滑腻,如芙蓉层层荡开。
也可洗净晾干,待来年春笋出土后,一同煨煮做成雪霞羹,春笋的香气融合在花香里,想想便觉得垂涎欲滴。”
温良良微微一笑,抿着唇回他,“公子竟也通晓厨艺,我只以为你诗书满腹,是个只懂得附庸风雅的膏粱子弟。”
周廷轩忽然愣住,温良良眯起眼睛,想起在采薇馆认识的时候,此时却没有避讳,仿佛间接承认了自己便是蒹葭阁内的阿芜姑娘。
顾绍祯坐了起来,倚靠在廊柱上,似望妇石一般,百转纠结。
这个周廷轩,原是自己小瞧了他,三言两语引得温良良心情大好。
他很惆怅,咦很失落,可他没法子,就像明知对方是来抢人的,还得笑脸相迎,甚至配送十里红妆。
真特么贱。
想到此处,他又呕了口血。
“阿芜...不,你便只是温姑娘。”周廷轩回过神,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有变,他捏着那一支粉白色的花,转了一圈,旋出淡淡的清香后,又道。
“实不相瞒,自金陵一面,温姑娘便入了我的心,廷轩不才,凭记忆做过一幅画,样貌虽然看不真切,可总觉得与现下没什么二样。
木芙蓉是忠贞之花,今日游园幸然与姑娘重逢,百感交集下,啊...”
温良良顺势看去,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吐着信子,自周廷轩脚下游曳着迅速钻进石头缝里。
周廷轩的手背被咬出一个红点,血流很细,他只喊了一声,便连忙捂住伤口,抬头反倒安抚起温良良。
“我无妨,东山经常有蛇出没,大都是无毒的。我的血迹为鲜红通透,没有发乌的迹象,姑娘不必担心。”
顾绍祯默默在心里叫了声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幸灾乐祸的阵势,便是叫彭叔看见,也有小人的嫌疑。
温良良提起的心这才松了许多,她将手里的花枝三两下拔掉了叶子与花,扣在掌心用力搓捻,直到有汁液渗出。
“温姑娘这是作甚?”周廷轩不解,温良良上前,朝他努了努嘴,柔声道。
“往上撩些衣袖,将手拿开。”
顾绍祯赤脚蹦到地上,两手捧胸,这厮敢撩?! 甜腥的气息仿佛就在鼻间, 温良良微微蹙了蹙眉,若无其事的看着那截手腕展露在自己面前,周廷轩皮肤很白, 兴许是天生的, 有种文人的儒雅。
不像某人, 白的变/态。
她抬眸看着周廷轩,余光却灵敏的瞥向四角亭中, 帘幔下的人影。
她向来嗅觉敏锐, 从前在金陵顾府, 侍奉顾绍祯汤药良久, 便熟悉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不单纯是药味,还有种特殊的草木香, 更或者说,是他自带的味道,她一直没弄懂那是什么。
可那味道只有顾绍祯有,她不会记错。
四角亭的帷幔被吹得袅袅摇曳, 将那朦胧的身影映衬的愈发捉摸不定。
今日他佩戴的应是杜衡香囊。
“周公子看了许多木芙蓉的典籍,可知它亦有清热解毒,排脓止血的功效?花叶揉成烂泥,涂抹在伤处, 公子可觉得好些?”
温良良的手心几乎贴在周廷轩的手背上她微微侧了侧脸,长睫挂了水雾一般,盈盈动人。
“温姑娘, 我...”
“公子便早些下山吧,回府请大夫看一下,虽不是毒蛇,到底破了口子,需得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