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你懂个屁!你知道我的人生,我的过往,我经历的一切?这些东西你知道一丝一毫?”
什么都不知道的讨厌鬼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的教育他?他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接触的人,受过的伤,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做到绝对的感同身受,没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什么。
所以,他乔裴晟究竟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像现在这样嘲讽指责他?
少年泛红的眼睛充斥愤怒和控诉,发出的声音沾染细微脆弱的颤音,他捏住乔裴晟的小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捏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回击他给他带来的伤害。
“谁不想被人看得起?被一堆人艳羡称赞?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的不对,我的糟糕?难道造就如今的局面成因都得全部归咎我个人?”
“凭什么?我的人生,我的环境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轻易促成的,明明是多人的罪孽,凭什么要我一个人来承担所造成的后果?凭什么把所有的利剑全部对准我一个人?这是不是也太狡猾了?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宋安歌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些。
所有的不甘心,小脆弱,他都是独自一人在寂静的深夜里默默嚼烂了全咽到肚子里。
可惜这些东西不会消化,只会不断囤积,越囤越多。
乔裴晟的言语无疑是冲着他的肚子狠狠挥拳,逼他将那些东西全部吐出来,吐个彻底,吐个痛快。
此刻的宋安歌已经哭了,不是肆意妄为地痛哭流涕,而是梗起脖子,微抬下巴,想让自己别那么怂逼落泪,可眼泪依旧随着止不住的情绪不断掉落。
越压抑,哽咽声越明显。
宋安歌不坚强,他很脆弱,看似坚硬的躯壳其实只要找准致命点,瞬间变得不堪一击,支离破碎。
如果可以,如果他不是宋安歌,他也想有人能爱他,宠他,包容他,耐心地告诉他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也想让自己变得更好,让更多人真心喜欢他。
他其实从来不想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
可是猛然一醒,一回头,他惊慌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条恶臭的路上越走越远,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只好一直朝走,安慰自己途中保不齐还会出现一条新的道路让他选择,那时候他就能离开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却已经知道结局的歧途。
然而这条新的岔路口终究还是没能出现。
他最终还是在这条恶臭的路上走到了尽头。
确切的说,是作为宋安歌时的乔裴晟走到了尽头,而现在的宋安歌还在隐隐期待,那条岔路口会在某个不经意的阶段出现,带他逃离这条不归途。
30岁的宋安歌带着不甘悔恨死在病床上,18岁的宋安歌对未来仍旧充满幻想。
伴随宋安歌明显的哽咽,红红眼睛,乔裴晟的心骤然收紧,他心疼宋安歌,心疼处于青春时期什么都不知道,狂妄自大的自己。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能振振有词对宋安歌说出感同身受的那个人,只有他乔裴晟一个。
仅此他乔裴晟一个。
乔裴晟温柔地替宋安歌抹开不知道是淋浴水还是泪水的痕迹。
宋安歌吸吸鼻子,重重挥开他的手。
都怪这个讨厌鬼,让他变得如此难堪。
乔裴晟又摸上去,宋安歌依旧挥开。
反复几次,宋安歌咬牙切齿地瞪他,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兔子,一点也不软萌的生气兔子。
“你他……”话说一半,宋安歌顿了顿,偏过脸。“你到底想干吗?”
讨厌鬼乔裴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生活圈,总是莫名其妙地弄出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和他产生交集,总是莫名其妙地用恼人的态度来教育他的言行。
他和他之间明明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妈妈不管他,宋城不管他,他乔裴晟一个混血外国人不好好做他的上流有钱人,为什么总要用好像和他有什么关系似的态度来干预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