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哑妻_作者:骈屿(118)

2020-03-29 骈屿

    他一直挂念着, 想到这是阮澜在刘家村过得第一个年,旁人家中热热闹闹, 她会不会觉得难过?

    这样的想法使他在前线拼杀的愈发厉害,闵丘见他杀伐狠戾的模样颇有些担忧。

    而当他提出想用这些时日的军功换回刘家村一趟时,陆追也看见了闵丘眼里的那份提防和担忧沉了底。

    闵丘怕什么他是知道的。

    闵丘一边为自己感到欣慰,一边却又审视着自己, 提防着自己。

    梦里鲜少欺他,一切都按照梦里的步骤前行,好似时光只是不停的轮转。

    陆追时常觉得自己是不是落入了阿鼻地狱,要受趣果无间、受苦无间、时无间、命无间、形无间的苦痛折磨。

    旁人都厌烦瓦哲部夜袭,可陆追不同,每每喧闹声响起,将他从梦中叫醒时,他是解脱的。

    与梦里的残酷梦里的孤寂相比,眼前的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识过地狱,便不觉得这凡间可惧。

    “阿追,你还醒着吗?”门外传来了阮澜怯生生的声音,像是被冻坏了,牙齿打颤,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陆追猛地从床上坐起,他打开门,就看见裹成粽子的阮澜脸冻的透白,眼睛却红彤彤的,好似一只软糯的小兔子。

    “我睡不着。”阮澜开口说道。

    只是须臾的停滞,陆追便侧开身子:“进来。”

    “去床上。”陆追关上门,将风雪尽数遮挡在外。

    阮澜:“啊?”

    陆追搬了把木椅子坐下,靠在桌旁:“你睡就是了,我白日赶路的时候,在牛车上睡过。”

    “阿追,你回来花了多久时间啊?”

    “不久。方才十二天。”

    房间里并没有点灯,但好在外面雪月同在,比往日的夜里光亮许多。

    阮澜打量着陆追,才小半年的时光,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突然之间就拔高长大了许多,神情眉宇之间多了些坚毅。他原本就是沉稳性子的人,如今只觉得愈发低沉,浑身都是浓郁的灰色。

    陆追一转头,便和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眉头紧锁:“怎么还不睡?”

    阮澜长叹一声:“我家阿追长大了啊。”

    再也不是那个小灰团子了。

    她最初是怎么看他的来着?哈士奇?想想哈士奇长的也好快,一眨眼就成了大狗狗。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陆追低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没长个子?”

    阮澜一愣,心里的那份伤感尽数憋了回去:“胡说!我长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甩开被子踩着鞋,两步跨到陆追面前:“来比比啊。”

    陆追无奈的站起,她抬起头正好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巴,阮澜咬起嘴唇——呜呜呜,这孩子怎么长的?凭什么就窜天了?

    “好了,快去睡吧。”陆追十分熟捻的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阮澜“哼”了一声,又缩回床上。

    过了片刻,她又忍不住开口说道:“阿追,你受伤了没有?”

    陆追低低“嗯”了一声:“都是小伤,不要紧。”

    行军打仗怎能不受伤?命都是悬在天上的。

    自己也曾受过重伤,烧了三天三夜,那些噩梦就缠了自己三天三夜。

    旁人都说没得救了,可他不想一直做这样的梦,又昏昏沉沉的想起自己从未给阮澜写过信,总不好让她受到的第一封信是悼书。

    他不喜欢她流眼泪的样子,即便看不见也不想让她流眼泪,便咬着牙快些好,从那些扭曲的梦境当中,从对她的惦念当中离开。

    以往不知道不相信,那时才明白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趁着身躯的不适,那些脆弱就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触足盘裹,将人逼得透不上气。

    没有牵挂,生死一搏。

    有了牵挂,生便比死更重了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