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似。”叶以疏坐到何似身边,抚摸着她年轻单纯的脸颊,“那是你的父母,也是我的。”
何似紧闭着眼睛不说话,睫毛根处隐约可见湿意。
“如果你觉得你那时候做错了不敢道歉,那我替你去。”
“......”
“我替你叫他爸爸,把你这些年欠下的逐一补上,等有一天补完了,你再理直气壮地对他说‘爸爸,这是我喜欢的人,请你祝福我们’。”
“......”
在何书珊家长大的那些年,何似时常会从梦魇里惊醒,梦里是她父母的惨死,还有......年幼的何似因为害怕没叫出口的那声‘爸爸’。
每到那时,阁楼里总是一片漆黑,何似仰躺在湿了一片的枕头上,呆呆看着眼前零星的月光清醒到天亮。
后来,她开始回忆小何似和叶以疏那段短暂却温暖的相遇,再后来,她逐渐被生活招安,被回忆招安,等到再次遇见记忆里的人时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
何似睁开眼睛,被水洗过的眸子亮得惊人。
“......好。”何似回答。
叶以疏俯身,嘴唇贴着何似光洁额头,把今天在医院收到最好的礼物转赠给她,“好孩子,别哭了。” 好孩子......
被叔叔带回去以后,何似的记忆里没人再和她说过这三个字, 她听到最多的是何书珊那些朋友带着敌意和讽刺的‘野孩子’, 如今再听, 她竟然觉得这三个字胜过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特别是由叶以疏说出来......
孩子永远天真, 孩子的世界没有伤害。
何似在孩子的世界短暂停留后与它分道扬镳,再不知其中滋味, 如今,叶以疏重新将它带到了她身边, 她分外珍惜。
“你怎么会知道?”知道我对过去的不甘和害怕。
何似问, 泪珠子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叶以疏离开何似, 一手撑在她身侧低头看她,一手从她的睫毛上慢慢划过,“看了你的日记。”
何似恍然大悟, 继而撅起了嘴巴,“差点忘记何书珊这个坏女人干的好事了。”
“嗯, 她的确干了件好事。”
“屁!明明就是看你好欺负, 拿去刺激你的。”
“这是她的初衷,但对我来说却是了解你最直接的渠道。”
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何似很少谈及过去,在叶以疏面前,她乐天、热情,对什么都充满希望, 可这希望背后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沧桑却从没有离开。
叶以疏恨何书珊欺负何似,却也感谢她偶尔把何似的过去公之于众,若非如此,她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当年不已的妥协,给何似带去了多少灾难。
如果当年没有让何似叔叔带走她就好了。
这个‘如果’曾经是叶以疏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存在。
从未出口,但在她心里落地生根。
“阿似,我们一言为定。”叶以疏伸出手,勾起何似的小指,“等你身体好了,你带我回家看看爸妈,我们要选个好天气,手牵着手,让他们看看他们用尽全力保护的女儿现在过上了他们期望的生活。”
何似别过头,目光闪躲,“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叶以疏迟疑,“......”
“他们希望我找个可靠的男人,过正常的生活和婚姻,从我出生他们就这样希望,我要是答应了,对你是辜负,不答应,对他们是不孝。”
何似转回来,矛盾在眼里交织,“小叶子,你希望我怎么选?”
叶以疏勾着何似的手慢慢落下。
马上要放开时,何似眼里的矛盾骤然消失,只留坚定,“我选你!”
与此同时,叶以疏猛地握紧何似的手,放软了声音,“你要选我。”
寂静的卧室里,燥热空气缓缓流动,驱散现实带来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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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何似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叶以疏坐在旁边给她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