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通就被对方接了起来,没有任何缓冲,电话那头的人一开口气氛便紧张起来,“情况不好,我尽力。你到了以后不要靠近,不管我有没有出来都站在安全区域不要动,明白?”
周正愣了下,手心发凉。
这还是第一次,他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你......”周正不知道说什么,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最中肯的两个字,“谢谢。”
“呵,客气。”对方笑了下,很快恢复正常,“我进来的时候,你说的那个叫何似的小姑娘还没到,我让人在路口堵她,绝对不会让她进来......轰!”
正说着,手机里传来一声爆炸,紧接着是男人痛苦的闷哼,一前一后两种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的烈雷,炸得周正脑子嗡嗡作响。
周正没敢询问,不愿意亲口证实现场情况有多恶劣,只是用最快的语速告诉他,“吕廷昕喜欢以疏,她出事吕廷昕必然乱了阵脚,你救人的时候不要只顾以疏,两个都要救!”
“明白!挂了!”
“等一下!”周正张张嘴,担心,关心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句艰难的,“拜托了,他们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女人,谁都不能出事。”
“我尽力。”还是初始那句话,态度依然正常,似乎爱人眼里没有他的死活不值一提。
话落,急促的嘟嘟声响起。
周正收起手机,呆坐着没有反应。
一旁的方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听到那声爆炸,悬在半空的心越沉越低。
半晌,方糖拉了拉安全带,说道,“走。”
周正没有迟疑,立刻发动车子。
拐过弯就是何似之前走的那条大路,宽阔绵长,没有树荫遮挡,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浓烟滚滚的天空。
彼时的何似已经临近目的地,那声爆炸她听得一清二楚。
何似不敢多想,不敢慌,只是在下一个斑马线时依旧匀速,不曾给行人让路。
工地周围聚集了很多人,车开不进去,何似只得将车扔在路边,自己往过跑,不过几步,忽然被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挡住。
何似下意识以为他们是刘钊的人,当即要跑,不料对方手长脚长,三两步就追上了她。
“你们想干什么?”何似防备地问。
其中一人微微弯腰,垂目,不与何似对视,“周先生有交代,你不能进去。”
“周正?”何似试探着问,其实心里早有了答案。
对方面无表情,“是,请您安心待在这里,老板已经带人进去救人了。”
安心?
简直开玩笑!
何似不理会,迅速回身往工地方向跑。
鸡蛋碰石头,何似想从这俩人手下逃脱根本是痴人说梦。
“放开我!”被一左一右钳制住胳膊的何似剧烈挣扎。
两人不为所动,将何似拉到一旁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站定后便没再理会她,任凭何似怎么骂,踢,求都没有得到回应。
第二次爆炸发生时,何似定住了。
她所有的感官,意识,语言都随着那阵爆炸和随之而来的坍塌化为乌有。
空气很静,何似能听见身侧两人明显加重的呼吸,能听见远处人群的惊恐猜测,能听见坚固墙壁被爆炸撕裂......独独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求你们了。”何似怔怔地开口,没哭,声音很稳。
两人同时看向何似,对自己老板的担心全部转移到何似身上。
那张脸还年轻,不掺杂质的眼睛还明亮,似乎,刚才那场爆炸与她毫无关系,可当他们停住在何似身上的目光想要进一步确认点什么时,他们却好像从她身上看到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一幕——苦苦挣扎的尽头没有出路,而是荆棘密布。
她应该痛苦,大哭,甚至嘶吼,可她怎么能这么平静?
也许爆炸夺走也许不只是谁的生命,还有这个小姑娘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