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骊受尽似的后退一步,本能动作让盛遥的表情僵在脸上。
“抱歉。”姜骊避开盛遥受伤的目光,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突然想去试飞院了?之前不是一直说私企自由,想去那里吗?”
盛遥耸耸肩,恢复正常,“航空报国呗,私企自由归自由,加班加到人神魂颠倒也是真的,我惜命,所以还是安安分分混央企好了。”
“试飞院不比外面轻松,单位也离市区很远,你......”
姜骊担心盛遥一时冲动耽误了前程,忍不住像以前一样和她讲道理,希望她听得进去。
这次姜骊失败了。
盛遥两手抓着挎包肩带,笑里带着拒绝,“我想去。”
姜骊哑口无言。
沉默很快让两人之间伪装的和平变得尖锐。
何似是个人精,虽然离得远没听清两人的对话,但多多少少猜得到什么,这边把吃剩皮的西瓜往何七七嘴里一塞快速跑到盛遥身后,跳起来勾住了她的肩膀。
“嗨!小美女,又见面了,叫姐!”何似笑眯眯地说。
盛遥吓了一跳,大眼睛瞪得滚圆,“你谁啊?”
何似,“你姐。”
盛遥,“......”神经病。
“放开我。”盛遥动动肩膀,想推开何似。
何似不止不识相,反而更加过分地勾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客厅拖,嘴里还振振有词,“会□□不?姐教你?免费。”
盛遥满脸嫌弃,“谁要跟你学这种鬼东西!”
“欸!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这儿掏心掏肺,都打算把家底掀起来教你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知恩图报?”
“别,你要真把心肝肺都掏了,那我也只剩找人替自己收尸了。”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掐架,尴尬气氛渐渐缓解。
骗得盛遥乖乖跟何七七坐在一起吃东西后,何似身体后仰,冲一直看着她们的姜骊眨巴了两下眼睛。
姜骊回以感激地点头。
安顿好盛遥,姜骊去了厨房做饭,吕廷昕帮她打下手,叶以疏被派去照顾客厅的小孩子们。
约莫一个小时后,晚餐准备妥当,向来冷清的小餐桌坐满了人。
姜骊亲自替大家倒了酒,随后举杯,“谢谢你们肯赏脸陪我吃这顿饭,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留下的东西却少之又少,尤其是朋友,离开之前能有你们在,我很感激。以后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们再聚。”
“真的不回来了?”叶以疏忍不住问。
叶以疏见惯了情感上的离合,对这种场面本该习以为常,可真落到自己身上,她忽然无法接受。
姜骊点点头,笑道,“嗯,我喜欢的人不能回来,那我就去那里陪她,几十年而已,寂寞着寂寞着就习惯了,很快。”
“骊姐......”
“好了,小叶子,姜骊姐忙了这么多年,该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了,她知道怎么做是对自己好,你就别瞎担心了。”何似适时打断叶以疏,主动与姜骊碰了下杯子,“姐姐,一路顺风。”
姜骊扬扬杯子,“谢谢。”
不知道怎么继续劝解,叶以疏只能退一步同姜骊碰杯,“一定记得回来。”
姜骊笑而不语。
这里没有能让她留恋的东西了,离开,就是同这里的永别。
一旁,盛遥心里五味杂陈。
舔了舔干涩嘴唇,盛遥最后一次对姜骊笑,“嫂子,再见了。”
姜骊,“再见。”
告别结束,几分纷纷起筷,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酒酣之余,有些被藏匿起来的心事得到了分享、倾听,有些只能为自己知道的经历越沉越深,见底时落锁,一辈子不得重见光明。
比如陶挽死得轰烈又沉默,比如盛遥爱得卑微又坦荡,比如吕廷昕与他的爱情回忆,比如何似与她的六年过去,比如,爱上何似是叶以疏这辈子永远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