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廷昕闭了眼,站直身体走过来。
低缓脚步声在清冷空气中回荡。
“我来。”吕廷昕说。
平凡语气,神一般光亮。
老板看了眼吕廷昕垂在身侧的手,小声提醒,“别逞能。”
吕廷昕笑了下,因为麻痹不断发抖的手紧握成拳,“我不逞能,谁来救她?”
“万一出事,你......”
“万一出事,我赔她!”
赔偿的赔。
吕廷昕无法原谅方糖插手了小哥的事,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方糖已经走进了她心里。
心与心的抗衡,她注定赢不了。
赢不了......可也输不起。
吕廷昕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自私地把这道选择题交给了危在旦夕的方糖。
她要她怎么赔,她就怎么赔。
这样,她既没有原谅方糖的错,也没有完全接受她的好。
明知是懦夫行为,吕廷昕却无能为力。
如果吕廷昕肯静下心来想一想,一定会发现她潜意识里的想法——她渴望方糖活。
活着,才能和她追讨赔偿。
她说怎么赔,她就怎么赔。 院方检查了吕廷昕的证件,确定她有能力做这台手术后立刻召集人做术前准备。
吕廷昕跟着医生离开,还没走远的时候,犹豫许久的江童叫住了她。
“我能问问你和小姨到底怎么了吗?”江童红着眼,不知道方糖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你们闹矛盾的这半年,小姨经常傻笑,笑完就呆坐着不出声,严重的时候可以一整天待在办公室不出来。她经常请假,一请好几天,走的时候开开心心,回来伤痕累累。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误会,才会让你这么狠心地无视一个人的喜欢,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接受?觉得小姨好欺负?好玩?还是觉得她只适合被喜欢那么一段?”
江童字字珠玑地质问,吕廷昕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她太渣?可她只是无法原谅喜欢过的人,伤害过她年少时光里最亮的光。
可若是不渣,她又怎么会在知道实情后,没有立即放手,而是一遍一遍,用超越仇人界限的方式‘报复’她......
真的是‘报复’?
还是......舍不得就此分开?
“你别不出声!”江童最讨厌冷暴力,看到吕廷昕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憋了一肚子的气蹭蹭冒了出来,“我不怕你!你,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
吕廷昕心神恍惚,动动嘴,声音异常疏离,“我不打人。”
江童,“那你说话嘛!说了才知道问题该怎么解决啊!”
“......”吕廷昕不知道怎么开口。
方糖挺宠江童,被她知道方糖做的那些事,江童怎么接受?可不说,她今天恐怕走不出这里。
“你有没有想过,方糖以前除了不爱惜自己,还做过别的错事?”吕廷昕试探着问。
江童拧眉,“好像做过。”
吕廷昕的表情淡了下来,“什么事?”
“在你之前,小姨找了一个女人三年,掘地三尺的那种,特别执着。”江童直率地说,话落又急忙替方糖辩解,“不过你放心,有了你之后,小姨就再没去过酒吧!”
吕廷昕摇摇头,“不是这件事。”
方糖找三年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怎么可能觉得这是错。
“那还有什么?和男人有婚约,最后还悔婚了?”江童猜测道,“可是刘钊最后死了啊,我觉得小姨悔婚悔得对。”
提到刘钊,吕廷昕再也没办法保持平静,有些谴责脱口而出,“她和刘钊联手害过人!直到现在,她还往那些凶手的账户里打钱!每年一百万!”
“一百万?”江童反应平平,“我知道啊,每年就是我定时帮小姨处理这件事的。”
“你知道?!”吕廷昕难以置信,“你竟然也知道!还帮她瞒着!你知不知道她害得不止是谁的前途,还有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