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半夏支吾着回答:“我来找大哥, 没见到他的人。夜深了, 我就躺下, 打了个盹……”
卫凌风环视四周,绕到后门走了。黄半夏趿拉着一双木鞋,紧紧追随卫凌风:“卫公子,你急着去哪里啊?”
卫凌风却道:“你不必跟着我。”
黄半夏还不清楚沈尧失踪的事。他觉得,卫凌风之所以对他不理不睬,是因为卫凌风看不上自己被魔教歹徒吓得尿裤子。他既已决定加入丹医派,又认了沈尧做大哥,那他丢的就是丹医派的面子。
黄半夏想通缘由,追得更勤了:“卫公子!卫公子!从今往后,我日日磨练意志,绝不随便尿裤子!”
卫凌风回应:“你倒不用拘束自己。”
黄半夏摇头如疯狗。
他正想辩解,忽然看不到卫凌风了。卫凌风他人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
庭院中的奇花异木繁茂胜春。白天看来,别有一番优美景致。而此时将近午夜,落雨霏霏,草木幽深,蔓延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黄半夏胆怯地喊道:“卫凌风?”
雷声伴随雨声,敲打在近旁和远处。
卫凌风凭空消失了。
黄半夏腿脚一软,席地而坐。他吹了大半晌的冷风,终于听到了谁的脚步声,连忙呼唤:“卫……卫大夫?”
“是我。”来人这样说。
黄半夏扭头一瞧,只见许兴修提着一盏灯笼,青衫白衣都映出了微弱的暗光。
许兴修点明来意:“我找沈尧有事。他不在房间里吗?”
黄半夏道:“大哥一直没有回来。”
许兴修缓缓走近:“沈尧没回来,你见到卫凌风了?”
黄半夏傻愣愣地指着庭院:“我、我刚和卫公子说上一句话,他、他人就不见了。”
许兴修表面一副冷静镇定,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怎么回事?沈尧不见了,卫凌风也不见了!究竟是哪个狗东西在捣鬼!掳掠了他的两位同门!
两位师兄弟都被相继劫走,许兴修做出了合理的猜测:今日段家内乱,家主正在筛查内应。趁着内应没被发现,魔教肯定会再捞一笔。而沈尧和卫凌风都有被捞走的价值。
他反握灯笼的木柄,呢喃道:“黄半夏,你回屋,别出门了。”
黄半夏伸着脖子看他:“你呢?许大夫?”
许兴修道:“我去找段家的家主,我有要事相商。”
黄半夏提醒他:“亥时已过,段家的家主不见客了……”
许兴修放下灯笼,撑起一把油纸伞:“我去求个情,看看门卫大哥能不能通融。”他的脚步急匆匆,徒留黄半夏一个人发愣。
许兴修认为,卫凌风气量宽宏,进退有度,而沈尧天性好强,胸无城府。所以他更担心沈尧。他很害怕魔教的恶棍们一言不合就虐待他的小师弟,让小师弟尝遍人间最残暴的酷刑。
然而,当前这一刻,沈尧正在享受丰盛的夜宵。
他左手抱着一盘烧鹅,右手端起一杯美酒,尝了一口,品出滋味:“这是凉州酿?”
云棠赞赏道:“你很识货。”
沈尧悄悄问她:“凉州酿多少钱一壶?”
云棠瞥了一眼她的右护法。那位右护法如实回答:“最上品的凉州酿,一壶卖一两。”
沈尧震惊不已,暗忖:这么贵的酒,一滴都不能浪费。
他干脆抄起酒壶,对着壶口痛饮,酒香直冲喉咙,甘冽醇厚,余韵无穷。他整个人都仿佛泡进了酒坛,化作酒仙,只知醉悦逍遥,不知今夕何夕。
他感慨道:“好喝好喝,段无痕诚不欺我……”
云棠抱着她养的雪貂,懒洋洋地轻笑:“你喝醉了。”
沈尧扶桌站起,站得东倒西歪:“这才一壶酒,我怎么可能会醉呢?”
他脸色微红,像模像样地来回走动:“我是有点开心。我在段家都没喝上凉州酿,到了你们魔教,嘿嘿,喝了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