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的酒她一般有沾纸注明,就怕混淆,可这一坛却不见了。
难道是方才忙乱,被她一不留神蹭掉,然后搬出去卖了?方才就有几个客人连着来买,一下子将她存的六十斤椒柏酒卖完了。
椒柏酒是大家过年都要喝的,所以她特地做多了,没想到一天功夫就卖完。
“什么?”刘货郎诧然:“卖了?”
唐幼一满脸愧疚:“造成这失误是我的不是,我会给您赔偿损失……”
刘货郎这下没好脸色了,气呼呼道:“这怎么赔偿?我这是要给我的双生子满月酒上招待客人的!现在都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抢着要椒柏酒,你让我上哪儿找这么多去?”
“可是今日满月?”
“没错!我现在就要拿回去招待客人了!”
唐幼一白着脸迅速想办法:“您看这样,您先带十斤红曲酒回去招呼,这个红曲酒也是好事酒。椒柏酒我来想办法,今晚天黑前一斤不差地给您送过去,好吗?”
说着,倒了杯红曲酒给刘货郎:“刘大哥尝尝这红曲酒,要觉得不好,再换个。”
刘货郎皱眉往她递来的酒杯看了看,蓦然被杯中可爱的清红的浆液吸引,拿过喝了两口,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味道倒是甜香。”
唐幼一对自己酿的酒还是有信心的:“红曲酒寓意吉祥红火,又极是养身,男女喝都很好。”
刘货郎叹了口气:“好吧,我带十斤回去,我就在家等我那二十斤椒柏酒。唐掌柜,今日可是我家的好日子,有十桌的客等着我招待,要没那酒,我脸会丢尽的!您千万别让我失望!”
刘货郎走了之后,唐幼一便关了铺子,披上披风,出门去其他酒铺子找椒柏酒。
年关将至,许多店铺都已歇业,酒铺子却是生意红火,大伙儿都争着买过年喝的椒柏酒或分岁酒,供应不来唐幼一也是预料到。
只是奇怪的是,唐幼一将大半个崇延走遍了,居然没有一家酒铺子有剩椒柏酒,通通都在今天卖光了。
天就要黑了,寒风渐厉,行人渐少。唐幼一看着天色,一个被几次压下去的念头再次冒起。
对不住了,婆婆,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唐幼一心里默默道,拢紧披风,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城东临近郊外的街道上,一抹水色倩影来到了一间门前插着一个红幡子的铺。
这间铺子是崇延出了名的怪铺子。
它其貌不扬,铺面古旧,常年不见开门做生意。要不是里面常飘出凛冽酒香,还有偶尔传出些嘈杂的声响,大家都以为这铺子掌柜闭门不干了。
最奇怪的是外面明明插着个写了个“酒”字的幡子,铺面眉头却挂着个写了“无”字的匾额,初见之人无不被迷惑,不知这铺子究竟是卖酒不卖。
而这铺子究竟卖不卖,还真不好说,他卖不卖不是看钱,通常看心情和交情。
若心情不好,又没交情,你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也是可以。但是你若什么都没有,只有钱,他是连门都不会给你开。
为何他能那么拽,因为这个铺子的酒确实极为醇香。
唐幼一刚巧就有这个掌柜感兴趣的东西。
唐幼一走到幡下时,便已闻到铺门门缝里飘出的酒香。
“叩叩。”唐幼一叩门轻唤:“方伯伯。”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粗野的男声。
“谁啊!”
“我是有生铺的唐幼一。”
粗野的声音很快凶巴巴回道:“不认识,走吧!”
唐幼一早有所料:“您不认识我没关系,您认识冯四余的东西就成。”
那声音没再冲她吼,倒是听见他似乎在和谁说话,声音压低了,听不清。看来是有客在里头。
唐幼一耐心等着,她有信心这位方伯会给她开门,并给她她需要的。
很快,门就打开了,却只是开了一道缝,从里伸出一只枯槁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