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老夫人手里的茶盏碎在他脚下。本想砸他的头,但是手抖得厉害。
“我混帐?”徐如山看住母亲,“徐家出事的时候,我豁出了小五。”
“是她自己要嫁入孟家!”
徐如山一听,强压着的火气腾一下燃起来,声调骤然拔高:“她自己要嫁观潮,您为何又生枝节?为何为难孟太夫人?
“人家儿子愿意娶您半死不活的孙女,倒缺理了?欠了您什么?您倒是说来听听,也让我开开眼界!”
老夫人哽住。
徐如山看向父亲,“您与二房父子,都是自作自受,怪不得观潮。
“近来,孟府兄弟之间生了嫌隙,我百般提醒,除了观潮那边,别与孟府的人走动。孟府长房二房送来的帖子,我都退回了。
“可您是怎么办的?
“还在做起复的梦?
“也是,五十多岁便赋闲,委屈您了。那个梦,您不妨继续做,好好儿做,只是,我不再奉陪。
“别的我就不说了,说了也没用。
“我要与你们撇清关系,要么分宗,要么把我逐出宗族。
“各过各的之后,谁敢再用小五做文章,别怪我翻脸无情。
“您要是不成全,那我就效法小五,到顺天府与你们说出个一二三来,瞧瞧顺天府是否认可愚孝。
“丢人现眼罢了,不差这一回。”
语毕,徐如山转身,示意妻子,“我们走。”
同一时间,大夫人正在教训长子:“你都多大了?你是不是已经成家了?怎么一点儿担当也无,怎么只知道吩咐妻子做蠢事?”
孟文晖道:“这件事情,您别管,我有我的用意……”
他说话间,大夫人起身到了他跟前,抬手便是一耳刮子,“你有什么用意?你那点儿小算盘,你四婶看得透透的。
“人家根本就不会告诉你四叔,倒是怀疑你或你父亲会有意让你四叔知晓——想唱苦肉计?
“你猜你四叔会不会中招?你四叔惩戒人,明面上的杀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暗里整治。你要是活腻了,立马就给我一头碰死,没活腻,就老老实实由我发落!”
孟文晖愣住。徐幼微知晓他的意图?怎么可能呢?可母亲的话,又是他不能不信的。
“逢氏已经被我发落到了家庙,至于你,到相熟的寺庙修行一年半载吧。”大夫人语气冷硬,“此事,你父亲若是不同意,我便与他和离!”
“娘!”孟文晖心急起来,“眼下正是艰难的时候,父亲最需要人手,您怎么能……”
“他们兄弟之间,注定了你死我活,这种事你也要陪着?”大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转头望向门外,扬声道,“来人!把这孽障给我绑了,明日赶早送去寺里!”停一停,又对儿子道,“你放心,我会向你四叔借几个人,那样,你才能安心修行。” 赶在给太夫人请安之前, 大夫人去了一趟卿云斋, 说了对长子长媳的处置,末了道:“等见到老四,我跟他借几个得力的人, 看着文晖。至于原由, 我只说文晖与逢氏口角, 还顶撞我。”
徐幼微笑道:“我看, 四老爷不会答应借人手给你。”
大夫人牵强地笑, “我也想过了, 可总要试一试。”
这结果,在徐幼微预料之中。
大夫人对儿媳妇,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若非如此, 前世也容不下她, 只子嗣艰难一条,便能百般嫌弃。可大夫人没有。权静书那般贵妾进门之后,仍旧守着高门内宅的规矩,不肯抬举权静书,总恼她不能硬气些。
人不坏,命不好。
前世,三老爷被孟观潮当众杀掉之后, 大夫人惊惧交加,病倒在床。从那起,只让得力的管事打理家事,自己足不出户, 每日烧香念佛。明明是主持中馈的大夫人,却逐步被府内外的人遗忘。
孟观潮刚回府,常洛、靖王就到了,无暇回内宅请安,派谨言说了一声。
大夫人听闻,连忙赶到外院,让他抽空见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