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微心头突地一跳,没来由地想到了孟文晖。
大老爷已到穷途末路,孟文晖又一直记恨着孟观潮,在这关头,会不会出阴招?
靖王的态度已很明显,支持孟观潮清理门户,那么,大老爷父子二人,会不会也对他下手?那对父子对他,会不会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猜测?
要是那样,靖王妃的处境,恐怕也很凶险。
见到靖王妃,她隐晦地提醒道:“已到年关,外面不是很太平,殿下出行的时候,要多带些人手,以防有人不开眼,冲撞了你。”
靖王妃则笑道:“没事,我已知晓。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徐幼微如实相告。
靖王妃笑开来,“谁要是敢打你和太夫人的主意,可就真是活腻了。回家之后,你跟老四提一提。”
徐幼微笑着说好。
当晚,她跟孟观潮提及此事,他说道:“是文晖。”
见他语气笃定,她不由猜测:“他逃出寺庙的时候,你就派人盯着他了?”
“那是自然。”他微笑,“一来是怀疑他在暗中出损招,二来也怕他跑了。”
“那我就放心了。”她思忖片刻,道,“既然我和靖王妃都知道了,不如顺势做个局。”
“不行。”孟观潮想也没想就否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徐幼微道,“只好好儿地护我周全,等着靖王妃遇险的时候才抓人?”
“靖王又不是傻子。”
“……”徐幼微用力捏了捏他的下巴,“万一出了岔子,我们心里能过意的去?靖王妃那小身板儿,还不如我。”
孟观潮笑起来,态度稍稍松动了些:“你们决不能亲自做饵。回头我跟靖王提一提,他若同意,联手安排一番。”
腊月十九,靖王妃邀请徐幼微到西山别院赏梅。
一早,两女子的马车分别离开府邸,去往西山。
孟文晖知道,这是最好的动手的机会。逃离寺庙之后,他就住进了一所位于闹市的宅子,从不出门,只通过手下帮父亲做事。
他手里有三十名身怀绝技之人,有些是父亲的心腹,有些是前几年花重金请的镖师、江湖中的高手。
他做了能力范围之内最缜密的部署,并没亲自带人前去。
要动的人,可是靖王、孟观潮的妻子,在那两个人面前,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尽人事,听天命吧。
三十个人动身之后,孟文晖走进如今居处的书房,静静等待。
时近正午,他忽然觉出异样:宅子太安静了,是那种死一般的安静。
孟文晖脊背发凉,心里发毛,被不祥的预感抓牢。
他霍然起身,疾步走出书房,刚到廊间,便看到一个人,负手站在庭院之中。
孟文晖的脚步顿住,人僵住,神色惊骇,一如大白天见到了鬼。 孟观潮目光清寒如霜雪, “终归叔侄一场, 我来送你一程。今日起,你只是孟文晖。”
孟文晖的心坠入深渊,“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是你大意。”
谨言慎宇带着十名护卫走进院落。一个一个, 俱是步伐矫健, 无声无息。
孟文晖后退一步, 万念俱灰。
被扭送到锦衣卫卫所之后, 孟文晖通过人们的交谈得知:他与父亲的三十名人手, 在锦衣卫、靖王府侍卫、孟观潮的护卫三方联手之下, 无一逃脱,全被生擒了。
到此刻,孟文晖还有什么可意外的?便是有心算计无心, 都不见得得手, 更何况,孟观潮与靖王分明早已察觉,反过头来算计了他。
生平第一次,他绝望了。
他不认为父亲能救自己。
卿云斋的小暖阁里,徐幼微和靖王妃在棋桌前相对而坐,边下棋边闲谈。
她们自然没去什么西山别院。整件事只是针对孟文晖设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