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此而放心了:只要到了军中,只要不是坏到根底的人,都会慢慢品出孟观潮到底是怎样的人,予以全然的敬重。
至四月,钦天监先后向太后、皇帝禀明:观测天象发现,今夏帝京及周边有天灾,十之八/九是水患。
巧的是,罗谦禀明太后的时候,徐幼微也在场。
太后如今只是个摆设,但听闻之后,仍是现出惊容,下意识地望向徐幼微。
徐幼微就委婉地道:“若所言为虚,再好不过;若不幸言中,又无防范的话,少不得劳民伤财。”
太后颔首,“的确是。”当日,见到皇帝的时候,便提了提此事。
因着母亲一直缠绵病榻,皇帝对她的言语更为在意,“明日,我和太傅见一见钦天监的人。”
太后略略心安,“是罗谦说的。若是旁人,我和你四婶婶倒也不会放在心里。”
“嗯,您放心吧。”
翌日,皇帝和孟观潮在南书房传唤罗谦,听他说了原委。
随后皇帝问孟观潮:“要当真么?”
孟观潮思忖期间,锋利、直接的视线停留在罗谦面上。
罗谦心里直打鼓,短短的时间,已然汗透背脊。
孟观潮说道:“不论真假,也该防患于未然。”
皇帝欣然说好,遣了罗谦,与孟观潮商议着,派遣了五名官员,从速巡视河道相关事宜。
“若真有天灾,某种程度上来说,没可能防患于未然。”孟观潮说道,“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损失。”
皇帝沉默片刻,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吧。”
孟观潮问:“心情不好?”
皇帝点头,“娘亲病着,总也不见好。真有天灾的话,到时候,你一定会亲自赈灾,好不容易见好的伤病,恐怕又要复发。”
孟观潮莞尔,“想的倒是很长远。”
“我要是再大一些就好了,”皇帝端端正正地坐着,双手放在书案上,“可以跟你一起去。”
“胡扯。”孟观潮心里暖暖的,口中却申斥道,“哪有帝王亲自赈灾的?你要做的是毫无差错地调度人员,万一出了岔子,可怎么成?”
“是啊,万一你出了岔子,可怎么成?”皇帝慢悠悠地反问。
孟观潮跟他开玩笑,“给我算命了?算准我……”
“闭嘴闭嘴,”皇帝连忙摆手,“不准你咒自己。”
孟观潮轻笑出声。
皇帝生怕他继续这种话题,“你得告诉我,还要做哪些准备。”
“行啊。”
皇帝再见到太后的时候,把此事如实告知,太后又告诉了徐幼微。
徐幼微的心放下了一半——接下来,还要把那张方子交给孟观潮。
一次,进宫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康清辉,她问他:“为何知晓那张方子?”
“我用过。”康清辉直言不讳,“那次,我曾随军赈灾,没多久就染了时疫,换了三个方子,才捡回一条命。略通药理,这方子又不多见,看过之后,便记下了。”
徐幼微汗颜。他前世的事情,她所知太少太少了。
康清辉笑容中有些怅然。
徐幼微说起眼前事:“我瞧着,有两种药材,不常见。打听过了,寻常药铺里都只得一点点。以我所能,不知能够备下多少。尽力而为吧。”
“我也已派人储备。”他说道,“幸好每一剂药中所需甚少。”
徐幼微颔首,“过两日再看。实在不行,我请靖王妃帮忙。”
“实在不行,也好。”
徐幼微对他一笑,欠一欠身,转去慈宁宫。
之于提前储备少见的药草的事,徐幼微动用的仍是娘家人:请母亲找了个可信的放在外面的管事,以管事的名义开了个药铺,她给了管事四万两银子,用途便是从速收集那两种药材。
到时候,如果灾情严重,仍有时疫爆发,这些药材便能从速送到时疫爆发的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