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快看看我贴歪了没有?”崔晋庭站在梯子上回头。满院子的人,偏偏还来问她。
瑶华笑得眉眼生辉,“高点,再高点!”
“啊,还高,再高就到屋檐了!”
“哈哈哈哈……”
这个寒冷的除夕之夜,崔晋庭和尧恩领着满院的丫头小子们玩得几乎都快疯了,吃完了就开始放烟花。在院子里放不算,还让人去敲隔湖书院的大门,把尧恩的那些昔日同窗都叫到廊桥上一起看烟花。
瑶华看他这样,只能亲自去抓人回来,“崔晋庭,明晨还有元日大朝会呢,你需得入宫,赶紧回来歇会儿吧。”
崔晋庭点燃了一架火树银花,飞身往后窜,“这么快活,我才不睡,一会儿直接过去就是了。”
他这话一点也不像个大官说的,尧恩和旁边的那些学子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倒是江海清不放心学生们,也闻声赶了过来。自从尧恩童子试高中,进了东宫听学。瑶华与他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反而尧恩归家时,时常去找他讨教学问。
瑶华一见连忙向他行了一礼,“江馆长,别来无恙?”
江海清爽朗一笑,“托尧恩的福,如今书院越发忙碌了。”
瑶华忙道,“这是好事。先生满府经纶,人品出众,学子们能得江馆长的教导,真是三生有幸。而先生广育英才,桃李遍天下,乃是大善。”
江海清正要说什么。崔晋庭窜了过来,客客气气地向江海清拱了拱手,“江先生岁安。”
江海清回礼,“崔大人岁安。”
崔晋庭便道,“天寒地冻,夜色已深,是我的疏忽,喊了学子们出来玩耍,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我们这便回家。”
江海清本来就是个洒脱的人,如何不明白他那暗涌的醋劲,不由得促狭地笑道,“大人方才不是还说通宵守岁吗?”
崔晋庭牙痒痒的,“孩童们守岁,我们大人当以正事为要。”
瑶华似笑非笑地听他一本正经胡诌。
崔晋庭赶紧辞别江海清,扶着她往回走。
一片璀璨的烟火中,两人的身影渐渐从江海清眼中消失。江海清长出一口气,十分遗憾,也十分圆满。
但他没听见的是,崔晋庭在瑶华耳边念个不停,“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啊?我忘了什么?”
“搬家啊!我们不是说好等尧恩考中就搬家的吗?”
“啊?什么时候说好的?有这事吗?”
“你,你怎么能赖账呢?”
“我哪有,而且房子还在修建呢,你有常去城西练兵,住在此处正好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搬家!”
…… 元旦大朝会是一年之中除了冬至之外最盛大的朝会。
连官家都得四更起身准备,住在京城西南鹿鸣湖边上的崔晋庭更是三更就得起来。他一边仰着脖子让瑶华给他束冠,一边磨叽,“你看,我就说要搬家吧?回头我官越升越高,官家日日传我进宫,我这路上也能节省点时间不是?”
瑶华被他唠叨了一晚上了,又好气又好笑,十分想揪着他那把长发把他丢出去,但是……还是舍不得。算了,不跟他计较了。口中应付道,“好好好,搬家,搬家……可是靠近宫中的就那么几个坊,人挤人,车挤车,哪里有这里住的宽敞舒适。你呀,还是等立了功,等官家赐你个宅子吧。”
崔晋庭瘪瘪嘴,坐在那边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
瑶华疑惑地歪头看他,“你说什么呢?”
崔晋庭不敢说他方才在嘀咕江海清贼心不死,忙笑道,“我在说这大朝会得耗费个大半天,中午那顿还不得嘴里淡出个鸟来!”
瑶华拿梳子敲他,“不准胡说八道。你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元旦大朝会呢,你怎么会知道!”
崔晋庭分辨道,“我真没胡说八道。因为是大朝会,百官都得注意仪态,谁都不敢吃喝。忙活了大半天,就等着官家赐宴,一道主菜叫胙肉,是宫里除夕夜里祭祀用的猪牛羊肉。祭祀用的肉那都是不放盐和香料的,执事们用刀子割成小块,分赐群臣。这种毫无味道的白肉,吃起来苦不堪言,但又不能不吃。我小时候好奇,还特意薛老么特地去尝过。我的天爷,我就没吃过那么难吃的肉,味如嚼蜡都是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