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青年从腰间掏出一把铜钱递给伙计,“做好了一会送到东边的客房,菜品的钱自然有人会去结算,这是赏你的,做得干净小心些。另外,你给我煮上一碗汤面,我便在这里吃。”
伙计眉开眼笑,接过了赏钱,“客官放心,剩下来的都是好料,足够我给您做上两个好菜了。”
青年脸色难看,“不用了,那些挑剩下来的我一概不要,你若是食材不够,煮碗阳春面便是了。”伙计这才明白方才那讲究到奢侈浪费的东西竟然都不是青年要吃的,但也想不通他为何有现成的便宜不占,心中腹诽了两句,“瞧您说的,有的是其他的吃食。小的这就给您准备。”伙计立刻忙碌了起来。
青年也没离开,转身坐在了厨房外的栏杆上,长腿一伸,两手一撑,沉默地仰头看天。
瑶华原本想等他走了再回去,但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自己两步之外的栏杆那里,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一般发呆。她蹲着久了,脚有些发麻,见他也不离开,只能站起身来。进了厨房,取来一个托盘几个碗,准备将那姜汤端走。
那青年却在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是姜汤?”
瑶华腹诽,这么大的姜味你难道闻不见?但她不欲生事,故不开口,只点点头。
那青年扶额,“给我来上一碗。”
瑶华侧目,看了看那锅姜汤,只好给他盛了一碗。
那青年闻了闻,似乎嫌弃姜汤刺鼻,但是还是吹了吹,浅浅地尝了一口,然后顿时眉头紧皱,“怎么连糖都不放。”
这是没完没了了,瑶华也不理他,将瓦罐放进托盘里,端起来就走。
那青年咦了一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脑袋来的伙计赔笑道,“客官,这位也是本店的客人,不是……”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安静地坐在栏杆上,慢慢地将那碗姜汤喝完。 瑶华回到了屋里,将姜汤分给大家。恩哥儿尝了一口,却什么也没说,待不慌不忙地吹凉了姜汤,他捏着鼻子一口饮尽。让瑶华又欣慰又心酸,顺带将方才那位“糖都不放”的青年鄙弃了一番。
四人喝完姜汤,闵江便不让瑶华出去了,“小姐,入夜了,我方才听着前面的动静,好像又有客人前来投宿,你们就别出来了,早些歇息吧。我来将这些归还到后厨便是。”
瑶华点头,“也好。方才我在后厨遇到一个佩着长剑的人,瞧着不像是行镖之人,你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闵江点头,“小姐放心,我只出去看看就是。”
闵江来到后厨的时候,那位佩剑的青年已经离开了,后厨的两个伙计正在咋舌这拨客人的铺张浪费。
“……那丫鬟居然将我们店里的茶杯茶壶都丢给了我,全用的是她们自己带来的杯子。我从门缝里偷瞄了一眼,地上还铺上了地毯。”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排场,莫不是位公主?”
“就算不是公主,也是金贵人家的小娘子,不过脾气不怎么好,正在里面发作呢,说什么‘给我把他找来’,也不知道是谁得罪她了。”
闵江听了一会,并没有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他心中思忖,这里也是一条上京的道路,想必是那家官宦或巨贾人家的小姐,恰巧投宿到此处罢了。闵江还完了东西,便回转客房,跟瑶华禀告了一声,便回屋歇下。这些日子连着赶路,他着实辛苦,不一会儿,便鼾声大起。
谁知院中有人听到他屋里这番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回去禀报。“掌柜的,那两房客人都歇下了。”
掌柜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你去问问那些行镖的人,可还需要什么东西。不然我们厨房也要歇下了。”
伙计连忙过去询问,那些镖师终日走镖,自然知道店家也是要歇息的,“无妨,你再给我们添些酒水卤肉馒头。”
旁边有人阻止,“老三,镖头说过,不让喝酒的。”
那个叫老三的嗨了一声,“无妨,大哥已经歇下了。你们不说,他怎会知道。再说了,这趟货物不过就是笨重些,又不值钱,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