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你还要来杯什么吗?”
“不了,谢谢。”
“Kingsley,他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他果然抬起了头。
“他是……以前在这里工作过的调酒师。”
“噢,是吗。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嗯。”
很重要……非常重要。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太过厚重的东西,像是五百米以下的深海,没有光,满是秘密,静寂无声。
调酒师小姐心软了一瞬,她擦了擦手,走出吧台。
“你等我一下。”
几分钟后,她带着一位经理和另两位服务生站在了他的面前。
“恭喜,他们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经理摸了摸胡子,“Kingsley?那小子说跑就跑了,真幸运,他在水灾之前就离开威尼斯了吧,我听说他去罗马了?”
“Sley不是去米兰了吗?我最后一次跟他吃饭的时候,他说他要去米兰找朋友来着。”
“啊?他不是在瑞士吗?半年前他的明信片是从苏黎世寄来的啊?”
几人大眼瞪小眼,然后一同笑起来,最后的结论是一样的:
“这还真像是Kingsley的风格。”
他那么自由,没有羁绊能拴住他,他也不会告诉谁他到底在哪里。
周南俞回到座位上,酒精使他的身体暖起来,一些平日压抑的感知也变得敏感。好久没有过这样,既有些欣慰,又升腾起失落,如愿回到这片海域的满足之上,是更多,更多的不满足。
让他变得如此鲜活的人却丢下他了。
世界那么大,到底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而世界也可以很小。
比如就坐在几米之外的人,本来在这晚应该跟周南俞擦肩而过,不会有交集。但他从他们刚刚说的话中听见了一个对他来说也久违的名字。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周南俞的背影看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他是谁。
周南俞刚准备买单,旁边的椅子被拉开,男人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Gavin Moretti.”
他报上姓名,朝他伸出了手。
“我想我们见过。” 当威尼斯的小王子不见踪影,他法律上的哥哥和他的前男友见了面,会是什么样?
不比Gavin思索他是谁费劲,周南俞一秒就认出了面前这张脸。从前他两次见过他的场合都跟愉快不沾边,第一次是在警局铁栏前,第二次是在思莱家的铁栏后。Gavin看上去就是个狠角色,狂妄又邪恶的笑容还被他自己演绎得很夸张,这使得周南俞的回忆跳到了白皙皮肤上出现新鲜伤口的画面。
如果可以,他不会与他握手。
但是对方确实比他离思莱更近,他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周南俞停顿了两秒,朝他伸出了手。
“Hi.”
Gavin也知道,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不可能看得惯彼此。但是周南俞刚刚明明想走,现在却又坐住了,不寒暄甚至不说话,像在比谁的耐心更好。
显然Gavin对于沉默的耐受度没有周南俞高。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思莱喜欢的是这么闷的类型。他不由得一直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又觉得,好像这种类型确实能治得住思莱。
“你在找Sley?”Gavin笑了一声,“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已经分手了吧?”
Gavin的嗓音不小,吧台零星的客人和调酒师小姐都看向他们。而这种故意让人恼羞成怒的做法并不能激怒周南俞,要说唯一增加的不悦,那就是Gavin叫的是Sley而不是Kingsley。
周南俞冷淡地看着他,然后嗯了一声。
Gavin的挑衅打在了棉花上。他挑了挑眉,继续。
“怎么,又后悔了?”
“是啊。”
周南俞把最后一点点葡萄酒倒进口中,低声应道。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本来就后悔。换句话说,他本来就不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