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毋庸置疑这是个漂亮的孩子——眼睛,尤其。他有些紧张,但还是大方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
“王思莱。”
杨东桦的视线瞥见客厅里立着的行李箱,“你们这是,才从哪里回来吗?”
“嗯,意大利。”思莱乖乖回答道,“昨晚才回来……您快进来吧。”
“我做了些雪花酥和蛋挞,都是南南喜欢吃的,你也尝尝。”
杨东桦把纸袋递给他,思莱道了声谢,把纸袋放上餐桌。沙发上还丢着思莱的手机,草图本,还有几支笔。杨东桦看了看,在另一端坐下。
思莱心脏狂跳,面上维系着完美的微笑,然后抖着手给她倒了杯热茶。
——救命啊,周南俞,你快点醒。
沉默了半晌,思莱望向紧闭的房门。
“他下午还有工作,我去叫他吧。”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才见到你,明明南南早就跟我提过。”
杨东桦突然出声,思莱的脚步还没迈开就顿住。
“嗯?”
“前年中秋节他回家的时候,说要带对象回来见我。”
她温和地望着他。
“——是你吗?”
思莱哑然。
他站在她面前,垂下眼睛,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抬不起头来。他感到非常抱歉……各种意义上的。
这种会面超纲了,远不在他有心理准备的范围。所有声音都卡在嗓子里,卡在杨东桦直白但并非刁难的注视中——传闻在威尼斯一到八十岁男女老少通吃的Kingsley,并不知道怎么面对前男友的妈妈。
“我,应该……”
在思莱差点咬到舌头的时候,仿佛听见他的呼唤,周南俞的房间门开了。从沉睡中醒来的人出了一身汗,喝光床头放着的水,迷迷糊糊端着水杯出来,想找他的猫在哪里。
思莱投来求助的目光,周南俞看到坐在一边的人,倏地清醒了。
“……妈?”
“我给你做了些糕点,尽快吃,别放太久。”
在他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杨东桦抿了口热茶,站起身作别,“听说你下午还有工作,我就不多待了。等你不忙的时候,回家再说吧。”
“我送您下去。”
“不用了,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杨东桦伸手顺了顺他略显凌乱的发梢,温柔地催促道,“快把自己收拾清爽了,记得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她继而转头朝思莱一笑,“下次再见。”
杨东桦利落地离开,一声门响之后,屋内又恢复一片静谧。
不打招呼的惊喜很容易变成惊吓。
周南俞难得一觉睡得这么沉这么久,打开门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会面。思莱看起来真的被吓到了,他在沙发前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周南俞走到这只受惊的猫面前蹲下。
细软的发丝在日光下呈现浅金色,就像前年中秋的银杏一样。
思莱毫无杀伤力地瞪向他,眼角有一点点泛红。无需多言,他那么聪明,很快就能意识到杨东桦的从头至尾的言行意味着什么。
高热退去,神志重回清明。问候迟来好久,但总归会来。周修诚那天跟他说要先去感受外边的风雨,自己扛住一切,再谈爱人。两年的时间,他经历了转型,在舆论里浮沉,淡化偶像光环,改签合同自己争取更多主动权;他从家里搬出来独自居住,约齐辰见面,坦然面对所有人,面对他的分手,他的失败,还有他的至上幸运。
现在可以谈爱人了吗?
周南俞摸了摸他的头发。
“思莱。”
两人的膝盖相撞,思莱长舒了一口气,小声道,“……吓死我了。”
陈简在影棚外见到思莱和周南俞,这还是她在前年秋天那顿愉快的晚餐之后,第一次看到二人站在一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