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将近二十年过去,也没能等到。
钟美玲讲述的同时,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过来,而明粲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一个也不知道。
她的记忆里只有井思媚,每当她问井思媚自己的父母在哪里的时候,都只会收获一句尖锐而不耐烦的“你妈死了”。
长大后她就不再过问,逐渐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手机响起,将明粲的思绪扯回现实,她看了看来电人,意外的发现是温向彦。
她于是把听筒贴近耳朵:“舅舅?”
“你欠我的那五百万,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还?”
明粲没想到温向彦居然对借她的五百万盯得那么紧,颇为惊讶地睁大了眼。
温向彦不顾明粲有没有回答,继续道,“需要我过段时间就把你安排进公司里吗?”
明粲顿时了然。
果然,温向彦对她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这话听着像在催她还债,实际上是帮她铺好了路。
她弯了弯唇,语气温软:“舅舅,我今年才十八。”
明粲感觉到对面人的呼吸一顿,随后继续问她:“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学业。”明粲说,“我现在只有高中学历,暂时没有留在温氏工作的能力。”
从机场回到森山庄园的时候,汽车曾经过温氏集团大厦。
明粲坐在车里看,市中心矗立的大厦高入云霄,外表黑色的玻璃一块一块反射着霓虹光,仿佛在她面前沉沉压下。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忽然发觉了自己的渺小。
在黎家作为一只宠物而活的时候,她可以尽情地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只需要讨好黎渊,就能毫无顾虑。
但她现在不再是宠物,而是一个拥有了自由的人。想要在社会中立足,学识必不可缺。
在跟温向彦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明粲清醒了很多,从床上坐起,静等对方的答复。
温向彦不过思考片刻,便说:“好。”
“在国内的话,你的情况会比较困难……”温向彦想了想,继续,“这两天我帮你申请国外的学校,你的表哥在那边,也有个照应。”
明粲默默地听着,只在最后“嗯”了一声。
温向彦事无巨细地将一切都提前帮她安排了一遍,明粲发现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便也不再多考虑什么。
挂了电话,她躺回床上,又盯了夜空很久。
直到天色渐渐开始泛白,明粲才又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一个一个点开社交软件,注销账号。
最后,她把手机卡抠出来,掰成了两半。
从此,折磨了她十几年的京城风物,一切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与此同时,琅园。
黎家别墅,只剩书房还亮着灯。
远方黑色的夜幕已经转渡成了灰色,从窗户透出的淡黄光亮也依旧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直到天光大亮,相比起来黯淡许多的灯光才被“啪”的一声关掉。
管家端着温水走进书房,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黎渊。
桌上放着两样东西,银行卡和一张写了字的便签纸。
便签是从黎渊抽屉里撕出来的,还带着公司的纹样。
书房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许久感受不到流动,管家面露关切,上前将水放在黎渊手边。
他并不好奇便签纸上写了什么,因为一个晚上他进出过无数次书房,早就将上面写的话倒背如流。
黎渊对身侧动静置若罔闻,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眼前的便签纸上白底红字,字体潇洒——
“卡里有五百万,多的就当报恩了啊,咱两清了,拜拜了您嘞!”
最后五个字落的龙飞凤舞,末了还在感叹号后面画了个花里胡哨的笑脸,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