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白承福有些慌乱地扔掉手里的烟,慢慢说:“这是校报的同学,我们一起去参加了讲座,他送我回寝室。”
“他送你,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们在楼下做了些什么!”
周朝开始冷笑,声音更大,“什么同学会深更半夜单独送女生回了寝室还在楼下等这么久?”
“他还抽烟。”周朝的手指朝那头不断戳着,“你们才多大?你们才多大年纪啊?是不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问你,这个男生哪个院的?期中考试比你考得好?!”
杨果没有看她,眼睛依然盯着白承福那边,男生的背已经缩起来,像一根无所遁形的孤零零的竹竿。
“这重要吗。”她说。
“那什么才重要?!”周朝毫不意外地被她的态度激怒,“你告诉我什么才重要?两个屁大点的孩子,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人,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寝室了?!”
“妈妈,很晚了。”杨果的声音愈发平静:“您早点回宾馆,到了报个平安。”
周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杨果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宿舍楼。
但她没有上楼,她就站在一楼的楼道里,静静看周朝赤红着眼离开。
声控灯熄灭,她突然彻底冷静下来。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从来没体会过的,像许多个熬到深夜还是准时起床的清晨,听到窗外渐响的鸟鸣,会有点头晕想吐,但脑子里无比清醒。
周朝的身影彻底不见以后,她又走出了宿舍楼,白承福呆立在杨柳树下,嘴唇张张合合,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你知道吗?”杨果说:“她才三十七岁。”
“谁?”白承福看着眼前的女生,讷讷开口。
杨果摇摇头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白承福双手无意识抠着裤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话:“没,没啥,就是你妈妈,那是你妈妈吧?”
杨果静静看着他。
这个人不擅长说安慰的话,单纯善良,但不聪明。
“虽然她说了那些……那些,唉,就是说,长辈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但出发点总是好的,你要么,还是去劝劝她?我看阿姨好像哭了……”
杨果笑了起来。
“也是。”她说。
空气里的烟味还未散去,有点呛人,白承福说:“很晚了,我送你过去,你好好跟你妈妈……”
“你抽的什么烟?”杨果打断了他。
“啊?”男生再次呆住了,杨果就站在原地等他回答。半饷后,对方才说:“万宝路,白色那种。”
杨果点头,“不用送我,你快回去吧,再晚有记录了。”
她拉着双肩包的带子,临走前再次回头,“对不起,再见。”
半小时后,杨果回到宿舍楼下,白承福已经不见了。
她坐到围绕着那棵杨柳的花坛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白色的外壳,烟盒中央是黑色的英文字体。
打火机亮起的瞬间,她的肩膀瑟缩了下。
她把烟叼进嘴里,烟头凑近打火机,火圈亮起,吸了第一口,才发现没能成功点燃。
默默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别人吸烟的样子,她重新试了试,这回尼古丁的味道顺利被吸进去,跟闻起来不太一样,但还是很呛。
林荫道尽头的路灯下走来两个人。
杨果眯起眼睛,看清其中的那个女生是汤蕊,她借着杨柳垂下的枝条,坐到了花坛后半圈。
单高扬步子跨得慢,将就着身边女生的节奏,“今天回宿舍住?”
汤蕊的声音带着点犹豫:“嗯……”
“你别想着去找他了。”单高扬说:“这事儿他自己能处理好,你可以解决后再出头,要是他处理不好……”
汤蕊过了很久才接话道:“要是他处理不好,我得想办法帮他。”
单高扬似乎嗤笑了一声,但语气还是正常的:“你能帮到什么?多的话不用我说吧?汤叔叔应该都跟你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