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绝_作者:喜崇(49)

2020-05-03 喜崇

    徐观对着窗户说:“有个朋友留宿,今天我和你挤一挤。”

    “行,行吧。”男生从窗户的缝隙里露出半张脸,悄悄打量杨果。

    杨果微笑上前:“麻烦了。”

    她的态度落落大方,不见丝毫害羞,反而让男生觉得自己的反应娘们儿兮兮,直起身又把窗户推开了,挠头道:“没事儿。就是徐观从没带人回来过,我惊着了,惊着了。”

    徐观说:“我房间没有独卫,你要洗澡得去里面。”

    “今晚不洗了。”杨果说完,感觉不好,又补充:“这么晚都累了,不影响你们休息。”

    徐观看她一眼,笑了笑,指着后院另一边露天的砖瓦房,“那是厕所。”

    其实她真不是介意什么,在南半球的三年,对全靠自己打工费支撑的杨果来说,路途中吃喝玩乐的旅游资金已经算是巨资,有几次没抢到便宜的青年旅舍,公园都睡过,更别提洗热水澡之类奢侈的享受了。

    后来事业渐渐起步,渐渐少有那些熬着通宵做出详细攻略就为节省的旅程,她可以活得精致,但那些时间也赐予她能够忍受穷酸的随意。

    穷酸……杨果愣在原地,自己竟然用了这个词。

    她朝徐观走近一步,嘴张了张,却再没发出声音。

    徐观朝她点头,淡道:“晚安。”

    又走歪了。

    杨果看着他走进里屋,懊恼地掐了掐自己的嘴,嘴角留下两道红印。    回到徐观的房间关上门,月光被挡在密不透风的木板后,杨果脱掉卫衣,只剩一件背心,还是觉得闷。

    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想起烟早就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躺倒在床,枕头上有阳光和皂角的味道。

    又过了会儿,酒精和碘伏味飘过来刺激到鼻腔,她觉得自己睡不着了。

    于是起身打开门,看见那间屋子灯还亮着。

    徐观在屋内脱掉衬衫,男生凑过来八卦:“诶,是不是女朋友啊?”

    “不是。”

    “切~”男生摆手,发出嗤笑:“我才不信,这大半夜的突然带回来……啊你怎么了?出啥事儿了?”他看到男人背部大片的淤青,一直延伸到腰际。

    然后不等徐观回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咋不住一起呢,原来你受伤了,这伤处整的,是不太方便……”

    徐观深呼吸,不接话,拿着洗脸帕就要往厕所走。

    窗户被敲响。

    男生正要过去,徐观腿一伸,将人拦了个趔趄。

    他又穿上衬衫,才过去拉开窗,杨果站在窗外,只穿了一件背心,胳膊瘦长白皙,肩膀不窄,肩线很直,是最适合穿背心的那种身材。

    透过屋外莹润的月色,他隐约看见杨果后背上有一片暗影,像是一个文身。

    与那一头刚到下颚线的学生妹短发,显得很不相配。

    杨果说:“有烟么?”

    徐观从杂乱的桌上摸出一包万宝路爆珠,杨果说:“要金桥。”

    他顿了顿,回身从椅背上的牛仔外套里又摸出一包金桥,只剩两根。

    分一根给杨果,他微微俯身给她点烟。

    两人的手再次形成向内弯曲的弧度,隔着窗栏,护着那一株火苗。

    男生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两人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都很安静,除开风声,几乎便只剩火苗燃烧烟草的声音。

    他默默关了大灯,只留桌上阅读小灯。窗外的国槐树影被无限放大映在墙上,陪伴两道沉默人影。

    谁也没说话,月牙变得清亮,杨果斜靠在窗栏,徐观陪她抽完了一支烟。

    又赚了几分钟,她愉快地想。

    这里隔音很差,翌日清晨,杨果被胡同里的自行车铃和婴孩的哭闹吵醒,睁开眼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家。

    一向难以进入深度睡眠的她竟然睡得很香。

    她侧过脸,埋头在触感有些硬的枕头中深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