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观没退,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说:“香水,你用什么香水?”
太近了,杨果想。
她也放低了声音,说:“You or someone like you.”
“Chandler Burr.”徐观说:“难怪。”
“难怪什么?”
徐观笑了笑,没回答,手掌原本已经虚虚挪开,此时又贴上来,微微用力将她往更深处推,“再进去点儿。”
一盏暖黄小灯,平日里应该是忙碌带着油渍味的空气,今晚安安静静,在水泥地面上投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杨果盯着地面转身,悄悄往前挪了一步,两道人影就融成了一道。
排气扇嗡嗡响着,徐观看着窗外说:“要下雨了。”
杨果抬头看他。
“你给他钱么?”她是说这家馄饨店。
徐观说:“租金是必要的。”
他二十八岁了,经历过大起大落,早就懂得市井间的生存之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杨果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徐观说。
杨果说:“我想知道。”
徐观移开视线,淡淡说:“大概一年前吧。”
一年前,杨果默默咀嚼这个日期。
那之前呢?之前的两年他又在做什么?
杨果不是没有尝试过打探他的消息,但她一毕业就离开国内,期间一次也没回来过,也没有问过谁,找了些别的途径,却只知道他在北京,再没有多的内容。
她随着徐观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脏污的台面上堆着还未清洗的碗碟。她想起来之前徐观提到过,他曾经在餐厅打工。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呢?
杨果想着想着,不觉开始出神,想象分隔在两个半球的他们,在同一个深夜的餐厅厨房,那时候季节会不同,但现在他们在一起,望着同一个月亮,听着一样的雨声。
“你在想什么?”徐观轻声开口,杨果发现他又靠近了一点,眉眼浓黑。
“我在想象……”杨果说:“想象我们一起在不同餐厅的后厨洗盘子,我洗完三个,你也许还在洗第一个。”
“这不可能。”徐观挑眉:“你不是说自己以前从不做家务?”
杨果顿住,笑起来:“对啊,你不也一样。”
然后接了一句:“但我们学得快。”
雨声渐大,水滴砸到树叶落进泥土,徐观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杨果说:“值得的。”
“怎么说?”
杨果直直望进他的眼睛,表情很认真:“不管你做过什么去过哪里,我又找到你了。”
因为下雨,电压不太稳,头顶的小灯闪烁几下,杨果看见徐观弯起来的眼尾。
店里传来人声,厨师进到厨房,两人往角落站了站。
墙角处有个大冰柜,没有贴紧,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站住。
徐观走进墙角处,闲闲往斑驳的墙面上一靠,说:“摆个地摊,什么好不好的。”
“大碗猪肉馅儿。”老板从厨房门口探出头说完,看见这两人还在,提醒道:“城管没走呢,多呆会儿。”就又出去了。
杨果这时好像才反应过来,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躲着?”
徐观轻笑一声,“你说为什么?”
他维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眉毛挑起来,眼婕很长,表情是戏谑的。
杨果感到耳根发烫,害怕胸腔里的心跳声能被听见。
千万雨滴猛地砸落下来,来势汹汹,伴随滚滚雷鸣从远到近,炸响在窗外。
排气扇的声音听不见了,春雷也盖住杨果说的话。
闪电照亮徐观的脸,杨果抬手,摸到他干净的鬓角,接着腰际被一只手按住,她贴到他怀里,觉得帆布包的带子有些膈人。
厨师点燃煤气灶,架锅烧水,等水开的时间里,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