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安志注意到她直接将手里的那支给揉烂了,说:“送你回去,车上抽吧。”
因为只有前座的座位中间有烟灰缸,杨果坐进了副驾驶。
“怎么着?” 车窗关着不透风,庄安志在烟雾缭绕间眯起眼睛,说:“不爱抽还买这个干嘛?”
“谁说我不爱抽了?”杨果顶嘴道。
庄安志嗤道:“别想懵哥,你多节约的人。”
其实杨果也不是节约,她向来在想花钱、该花钱的时候绝不心疼,但总是把钱都花在点子上。澳洲烟草税高得吓人,且涨速也没停下过,到她快回国的时候,已经到了买一包都能顶国内一条的程度了。
作为暂时不存在戒烟想法的烟民,庄安志只记得杨果曾经对每个月省下打工钱买来的烟草格外珍惜,掉地上都能重新捡起来叼嘴里。
杨果没说话,喷出的烟雾挡住车窗,从附近学校涌出许多回家午休的小孩。
庄安志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抽这个?”
“谁?”杨果眯着眼睛笑。
“装什么呢,让你回国的那个人啊。”庄安志向来心直口快,丝毫不顾忌两人共同熬夜端盘子的患难之情,一开口就戳到杨果心窝。
杨果说:“你别管。”
庄安志眉头一皱,敏感察觉到,小老妹儿的情感航线将要扬起风浪了。
——
夜幕降临的时候,杨果再次去了菜市场。
她把白天穿的休闲套装换下,身着驼色收腰羊绒大衣,内里一件紧身打底衫,配长至脚踝的毛线裙。满头妩媚的大波浪垂坠到纤细腰线处,在夜间路灯下泛着巧克力色的光泽。
徐观依然身处卖炸串儿与卖盆栽的摊位中间,坐在小矮凳上,长腿从膝盖以下融进小桌里的黑暗。
他身上这件加厚的黑色牛仔外套,已经连续穿三天了。
杨果先去对面水果摊用存的五十块钱买了一盒草莓,让姑娘帮忙洗了,然后去到徐观摊位前,拿出手机往他脸前一递。
“贴膜。”
徐观一看,昨日刚贴的钢化膜已经不见了。
他沉默片刻,接过手机开始干活。
杨果今天穿的高跟鞋有七公分,这样俯视他,发现他将头发剃得极短,显得干净利落。发际线是弧形的,额头斜斜向下,到眉峰的地方开始起伏,眼窝很深,睫毛很长。
她吃了几颗草莓,问徐观:“可以放一下吗?”
徐观头也没抬:“可以。”
塑料的草莓盒子底部还有些水珠,杨果把它放上小桌,从包里掏出金桥,叼一根在嘴里。
几分钟后,徐观把工具放下,抬头道:“好了。”
他猛然对上她的眼神,女人化着精致的妆,自然款的假睫毛忽闪了一下,眼球是深蓝色。
她近视?他想。
杨果偏头点烟,同时弯身,要从摊位上拿手机。
她的右腿稍稍往前,弯腰的瞬间突然趔趄了一下,整个人往他那边倒了过去。
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有点像薄荷的味道,但又带着醋栗叶的酸涩。
徐观下意识皱眉,微微侧身躲开,一只手却不自觉撑住了她的肩。
及腰长发从杨果的肩头流泻下来,穿过他的手,凉凉的,有莫名的温度。
杨果的手往桌上用力一撑稳住身形,单薄的小桌顿时倾斜了一下,手机从左至右顺利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响。
她悄悄翘起嘴角,说:“谢谢。”
然后站好,捡起手机,抬头时笑意已经消失,眉头皱得紧紧的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裂缝。
“怎么办啊?”
徐观站了起来,接过她的手机端详,片刻后说:“只是外屏碎了,还好。”
杨果说:“那怎么办啊?”
徐观说:“什么怎么办?换屏啊。”
“你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