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顺道了声是就驾车往外走,马车走到贞顺门果然被截下来,冯成腰间佩绣春刀,抬手冷喝道:“站住!宫门申时下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出!”
扶顺亮出东厂的令牌,压着公鸭嗓怒道:“仔细看清楚了,咱们是司礼监的,奉命出宫办事。”
冯成是存心要刁难,上前两步作势要掀帘儿,“我管你是司礼监还是御马监的,宫里有规定,出入宫门一律要盘查,车上是什么人,下来检查!”
他刚上前,帘子从里面探起来,阮澜夜伸出头沉声道:“怎么回事?”
一见是他,冯成立马惊住,忙后退了两步垂首道:“原来是督主,这大晚上的,督主又有急事要办么?”
她嗯了声,道:“咱家临时有事要回一趟东厂,冯都统有事么?”
东厂办事能随意进出,不用太多的报备归档,这是上头的指令,可简单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冯成抱拳后退道:“即是督主办事,卑职定当准守。”朝后挥了挥手,“都让开,往后退!”
即是阮澜夜亲自出面,也就没有过多的繁琐,马车轻而易举就出了贞顺门。锦玉缩在马车后头,刚刚马车停下的时候,她心都要跳出来了,紧紧攥住她的膝襕,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走了老远才松了口气,她蹲在她膝旁抬头看她,呼道:“吓死我了厂臣!”
阮澜夜弯眉笑了笑,刚要开口就听见扶顺在车外道:“老祖宗怕什么,有干爹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她拉下脸,沉声道:“张着神驾车,不该说的甭开口!”
扶顺立马噤了声,锦玉坐起来,担忧问她:“待会回来,是不是还得麻烦一回?”
她点了点头,“来来回回,容易叫人察觉,等明儿一早再回来罢。”
锦玉骇得跳起来,马车顶了头,哎哟一声。阮澜夜忙扶住她,要替她查看,轻声问:“娘娘撞着没?”
她捂头吃痛,只一门心思问道:“那我今儿不回去了?”
“娘娘就在臣府上将就一晚,明儿臣再送您回来。”
锦玉讪讪地,留宿在她那儿?似乎哪里不对劲,碧蓉还等着她回去呢,跟太监过夜,回头又要被她笑了。
阮澜夜见她皱眉,遂开口道:“娘娘要是非要回来,臣夜里送您。”
她摆摆手,“住就住一晚,厂臣冒险送我出来已经是帮忙了,怎么好再让您涉险呢。”
她是东厂的提督,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揪她小辫子,她不能再不识好歹把人往刀尖儿上逼,没有这样的道理。
出了宫门,天越发黑沉,外头月色朦胧。马车在提督府后门口停当,阮澜夜牵她下来。扶顺站在马车边儿上,哈腰道:“儿子就先回东厂了,明儿一早再来接干爹。”
马车扬长而去,长长的街道上寂静无人,月亮忽隐忽现,从云层中剥开来。
月下看美人,有种诗情画意的美。 锦玉觉得很激动,她原以为进了宫这辈子也别想出来,没曾想才过了没多久就出来了。虽然手段没那么高明,可偷偷摸摸也自有它的乐趣。
她半开了句玩笑话,朝着阮澜夜道:“厂臣把我拐到宫外来,我一越性儿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这话叫人胆战,她是禁宫里的太后,若是跑了不晓得要牵连多少人。阮澜夜眯眼看她,调笑道:“娘娘要逃,可得带上臣,臣如今越发离不开您了。”她仰天长叹,扼腕似的,“索性臣已经和娘娘约定终身了,您去哪儿臣就去哪儿。”
锦玉一听急了眼,跨了两步站在台矶上,急冲冲道:“厂臣又不正经,调戏我上瘾了么!”她转身进大门,不再看她。
阮澜夜垂着睫毛看她跳脱的背影,大摇大摆的进了提督府,好像理所应当似的。心倒是大,不在自己的地盘儿上,一点忧心都没有么?
抬步跟上去,绕过影壁是一大片的花园,种了很多品种的花草,在夜晚也还是很香。地上铺的是石子路,踩在脚底有轻微的硌脚,但不难受。这里布置的很巧妙,花园前面就是一片池塘,月亮映照在湖中央,湖水荡漾,有种潋滟生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