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楚王当真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据这个丫鬟道,她守夜时,曾听见老夫人梦魇时喊着‘太子吾孙,你怎么就去了’,太子在宫里好好的,她以为老夫人说胡话,又不敢问。”
“但耐不住我的人问得仔细,她便支支吾吾说出来了,还说那阵子老夫人总垂泪。”
楚王似有预感,眼睛越来越亮,像嗅到肉味的豺狼。
李梓露出笑:
“我便着人去陶林那,细细查了,将那阵子陶家送出的尸骨都看了遍——”
“太子,正好好在陶林躺着哪。”
“好!”
李梓的话还没落到地上,楚王便迫不及待地叫起好来。
被东宫压制这许久,这口憋在心头的郁气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
“为免扰了您的大计,我将那墓复原了回去,到时……”李梓顿了顿,“想必由皇上的人亲自挖开,最为精彩。”
“哈哈,此举堪称釜底抽薪,李相不愧是本王的左膀右臂。”
“只盼王爷成就大业。”
楚王点了点桌案,扬起看似谦和的笑:
“如此看来,宫中的‘东宫太子’——”
“是我那好侄女了。” 东宫, 夜色沉沉。
小释子从正殿退出来时, 整个后背都被沁出的汗濡湿了。
素来宽和的太子殿下,今日一身冷凝, 面沉如水。
怪道都说,最怕性子好的人发起怒来,当真是让人大气不敢出。
连夜风都沉肃屏息,不敢造出动静来。
殿内。
宋翩跹立于窗下, 仰头看月。
已近八月十五, 月亮几乎是个饱满的圆了,看在宋翩跹眼中, 却散着凉凉寒意。
封月闲走过来,将她的披风拢了拢。
尽管两人已经沐浴更衣, 宋翩跹好似还能在封月闲身上嗅到一丝泥土的味道,萦绕不去。
她眸微沉。
下午时分,既已发现墓被掘过,就必须要打开确认——
确认太子尸身是否还在里头。
如此举动,不得不做,却不免又让太子再次被轻慢。
窗外无风。
宋翩跹剥离情绪, 她直视茫茫夜色, 理智而冷静,对身后人道:
“他们未将皇兄带走,必有后招。”
此事一发, 局势迫在眉睫, 见宋翩跹将心神放回眼前, 封月闲安心之余,又不禁更怜惜小公主。
竟是连伤怀的时间也无。
“我已着人去查陶家泄密之事。”封月闲眸中闪过丝杀意,“从楚王那方查。”
“多谢你。”
“骆辰在查陶家内部。”宋翩跹道。
说完这个,封月闲才道:
“若按着不发,只能是在等时机。”
而最好的时机——
不必说,一定是即将到来的中秋宴。
原本她们在暗,楚王在明,且占据主动。
而这一下,便如双方颠倒,东宫登时落到被动局面。
在回宫的马车上,宋翩跹疲累浅眠,封月闲独自一人时,想过破局之法。
若是她,许会将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顺势而为。
大黎虽未曾有过女帝,可前朝开朝皇帝便是女子,惯爱任用女官,后来风气渐消,但女官从未绝迹。
直到数十年战乱倾轧后,大黎成功统一天下,立都建朝。
大黎是乱世中打下来的天下,男子在战场上天然更能建功立业,因而自大黎新生之时,好似就把“女官”的概念摒弃了般。
让他们想起来这段记忆,也不难。
封月闲登上皇位,是冒天下大不韪,是窃皇权,可宋翩跹不同。
待宋端身份暴露,宫中再无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