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她搁到桌面的帽子上落了一瞬,陶峰说:“我们查了整段监控,他是今天上午就去的庆茂大厦。没和任何人接触,只留了那一小段影像。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他和局里两个同事赶过去的时候人早已不在,排查了一上午,也没有可靠的线索。但是舒林简有个很奇怪的举动,他觉得有必要问一下舒念,这才把人叫来。陶峰和她解释。
舒念抬眼回视他,“嗯。”
看着小姑娘努力回视他的目光,陶峰倒是有些诧异。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别的,而是边抬手举到眼睛跟前儿,挡住视线,边问舒念,“他这个动作,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陶峰甚至觉得,消失了这么多年的舒林简,是特意到了庆茂大厦,找了个监控探头,录了那么一段影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为了做这个动作。
他问完这句话,或者确切地说是在做完这个动作后,舒念原本还被室内的暖气吹得有一点血色的脸颊,瞬时褪得惨白。
刚还努力直视他的眼神,也开始慌乱回避。
更是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桌上的帽子。
指尖搭上帽檐儿,舒念顿了好一会儿没动。陶峰没有催她,心里说不上来的情绪,有些发紧。
压着指节下意识的微颤,舒念终究还是没去拿桌上的帽子压住视线。
如果连值得信任的陶警官,她都需要用这种方式来逃避,那纪放那晚和她讲的“故事”,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收回手搁到膝盖上攥了攥,舒念说:“没什么特殊含义。”
舒林简这个动作,对案子来说,的确毫无意义。
因为这个动作,针对的仅仅是她而已。
陶峰看着舒念的表情,并不认为舒林简这个像是故意暴露自己行踪的举动,没有特殊含义。但是,小姑娘这么多年,都是最希望这个人能归案的,每次问什么,也极其配合,没有道理和任何理由对他有所隐瞒。
况且,他知道小姑娘现在结了婚,如今和他说话的时候,还能摘了帽子,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他对视沟通。比起他年轻那会儿,刚接手这件案子时候看见的小朋友,他更希望看到如今的舒念。
从警那么多年,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让“受害人家属”这个角色,从坍塌的过往里走出来,并不比“缉凶归案”这四个字来得简单。
她说没有,那应该就是和案情无关了。
“好的。”想了想,陶峰还是说,“舒小姐,你最近外出,还是注意安全。”
“没事的陶警官,”舒念再开口,语气很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他当年留下我,就不会再要我的命了。”
陶峰送她出了市局门口,看着她叫了车。回想起舒林简在镜头里遮住视线后的那个笑,站在冬日暖阳下,都经不住有些发寒。
纪放晚上回来一到家,就没看见舒念人。本来一早上看见那条“官宣”,还挺乐呵的。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才想起来打个电话问问这家伙到底上哪儿去了。不回家也不说一声,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作业”都白做了啊!
下午从警局出来,说实话,舒念就把纪放这人给忘了。直接去了桑柠说的餐厅顶楼,喝下午茶的地方等她,就那么坐着发了会儿呆,也没再翻手机。
这会儿和桑柠吃着饭,看见纪放的电话,才突然回神。自己不回家,好像也没和他说一声。
舒念接通,莫名心虚地没敢说话。
“哪儿呢?”纪放问她。
舒念报了个餐厅名字。
“和谁一块儿吃呢。”合着这是已经吃上了呗。明知道舒念百分之99的可能都是和桑柠在一块儿,纪放还是忍不住问。
“桑柠。”Tiempo viejo
“好吃么?”还饿着肚子的纪放懒声问她。
“......”舒念眨眨眼,“还行。”
“你就不能和我多说几个字?”纪放好郁闷,“你就不会说说你都吃了点什么,问问我吃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