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起锅,热油。
纪放回忆着菜谱的步骤,把鸡蛋和番茄倒进了油锅里。
咻——刺啦——效果堪比巫婆替小美人鱼制药现场。
舒念:“......”接下来就要炸她了吧。
纪放:“......”
“念念,退后。”纪放没拿锅铲的手抬起一拦,把人往后挡了挡,颇有“刀山火海我先下”的战友情谊。
眼睛盯着纪放的化学实验现场,舒念隐约从油锅的金属摇滚乐里头,听出了点细水长流乡村音乐的苗头。
“......?”直觉不会太妙,舒念顺着那点“细水长流”,缓缓偏头。
“额......”舒念慌了,看着不断从缝隙里往外溢水的电饭煲,有点心虚,“纪、纪放,不好了......”
纪放一慌,来不及去管死不瞑目在平底锅里四溅蹦跶的番茄块儿,赶紧丢下锅铲,一个侧身,半抱着小姑娘把人护在怀里,“怎么了?”
“电饭锅......”舒念任由他抱着,频率略快地眨眨眼,抬手指指,绝不承认是自己水加多了,“电饭锅它吐了。”
纪放:“............”
什么是真正的一顿操作猛如虎,原料损失二百五,就是这两位这样的没错了。
纪放切了电饭煲的电源,又把燃气灶给关了,拉着小姑娘出了厨房,到了客厅。
两个人一路沉默,坐到了沙发里。互相对视,眼里满是惺惺相惜。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两位江城学霸的一世英名,也终于折在了灶台锅碗之间。
“要不,”舒念抬手挠了挠脸颊,“我们去外面买点吧。”
同样挫败的纪放:“......”
“你等等啊。”这小镇刚来,也不知道哪儿有吃的,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小姑娘口味。
纪放干脆起身,找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面没响几下就接了。
“阿放啊,”江源的声音先开了口,听着还挺熟稔,“你们也到了?”
“嗯是啊,江叔叔。”纪放话音带笑,寒暄了几句,切入了正题,“那个,您和陈阿姨,晚饭怎么解决啊?”
对面先是一愣,接着笑,“你们俩过来吧,我快做好了。”
江源父亲和纪放爷爷早年就认识,他自己和纪锐博,关系也不错。年轻夺冠那会儿和退了役之后,还做过两回恒江集团支线产品的代言人。所以这回纪放找到他,想请他来参加这档节目的时候,问了下老婆陈祎的意思,没两天就答应了。
合着半天,原来是把他当公共食堂来着。
纪放还真挺不好意思,一来什么也没干,先上别人家里蹭了顿饭。
于是满声应下,愉快收线,转身跟舒念说:“念念走吧,我们去江教练家吃。”
“?”舒念听到了电话里他对江源的称呼,挑了挑眉。心说,俩人好像还挺熟。
不过一想到不用再面对会吐的电饭锅和摇滚现场的油锅,舒念起身,点头,毫不犹豫,“好。”
纪放上楼,去行李箱里拿了早就给江源夫妇准备好的小礼物,一手提溜着礼品袋,一手提溜着小姑娘,出门蹭饭。
舒念下机前就换了身适合这边气温的衣服,进屋之后,也没再戴过帽子。
这会儿纪放牵着她准备出门,她先是顿了顿。纪放也没催,也没说话,稍稍偏头,弯着唇角垂睫看她,默默等着。
舒念明白他的意思,让她自己选。
仰脸看了纪放一会儿,舒念轻吁了一口气,说:“走吧。”
纪放轻笑,捏了捏她的手,把人带出了小院的木门。
时近黄昏,天地交接处,贴了圈晕染的橘红。许是小镇上还有人家习惯用柴禾生火做饭,空气里还能嗅到掺着木香气的烟火味儿。
纪放看着身边起先还垂着脑袋,这会儿已经忍不住抬眼,和那条跟了她一路的小黄狗,作起灵魂交流来的小姑娘。心里一团软乎,软得像小姑娘搁在他掌心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