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锐博一愣,接着偏头轻笑了一声。这个儿子,还真挺烦人的。好想把他的枕头抽走。
周枳意带着舒念处理好伤口,没多久就重新回了病房。
还没等纪放问问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伤的,是不是那个变态舒林简弄的,就见周枳意到了他床边,抬手就准备拍拍他肩的样子。临了,大概是终于想起来儿子是个伤员,于是小手利落一收,改为替他鼓了鼓掌,夸张道:“儿子你今天真的A爆了!”
“……?”纪放眼睛一眯,懵逼地在心里打出个问号。随即又明白了周枳意的意思,这是让他别问呢。
纪放回神,余光瞟了一眼舒念手上缠了一小圈的纱布,心里涩得不行。那一定是小姑娘自己弄伤的了吧。
舌尖抵了抵小尖牙,纪放压着呼吸舒了口气,抬睫看着周枳意,故意笑说:“不是,妈。我平时不A吗?你们怎么尽喜欢把我往2B那一类里归纳呢。”
周枳意:“?”是谁总结得那么到位?
舒念想起刚认识那会儿,自己“送”他的铅笔,和后来被他硬要去的那支,抿着唇角,忍不住笑了笑。
纪放见她晚上到现在,终于笑了一下,心里吊着的一口气松了大半,懒懒往身后的枕头里一靠,说:“爸,妈,我困了。”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了。两位请回吧。
“早点休息吧,”纪锐博弯了弯唇角,知道他挑剔,于是问,“明天要不要转去清和?”
“好,”纪放笑说,“谢谢爸。”
真是托了小姑娘的福,一把年纪了,才享受到迟来的父爱。
周枳意也关照俩人早些休息,才拉着纪锐博出了病房。
进了电梯,里面没人,周枳意偏头,抬睫看着纪锐博。
纪家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他们俩也就这一个儿子。先前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她就担心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她知道这个男人话少,很多事都不会表达出来,也不会说。就怕他对舒念……
纪锐博注意到她的视线,垂睫看她,牵着她的手捏了捏,轻声笑说:“换了我,也会这样的。”
周枳意微怔之后,眼眶红了红,垂了脑袋,额头抵住他的胳膊,松了口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唇角。
病房里只剩了舒念和纪放两个人。周枳意带门的时候,还“顺手”替他们摁了里面的门锁。
舒念站到床边,问他,“你还要再吃点东西吗?”
纪放弯着唇角摇摇头,靠着枕头倾了倾身,去拉她的手。
舒念赶紧坐过去,小声说:“你别乱动了。”
“哦。”纪放笑眯眯地乖乖应下。
纪放垂睫,视线在她裹着纱布的手心上落了一瞬,然后低头,专心玩她的手指头。像安抚似的,轻轻用指腹蹭着她的指腹。
房间里静谧地只剩了屋顶灯罩里的电流声。舒念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叫他,“纪放。”
“嗯?”纪放顿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她。
舒念回视他的眼睛,轻声问:“你之前问的……还想续约吗?”
纪放微愣,接着下意识地眨了两下眼睛。唇角上扬的弧度,也跟着有点抑制不住。
稍稍控制了一下失序的心跳,纪放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点,“念念,你明白我说的续约的意思吗?”
舒念看着他,抿了抿唇,点点头。
看着小姑娘超乖巧的样子,纪放更冷静了一点。轻吸了一口气,敛了些笑意,郑重地和她说:“念念,你没必要因为今天的事……”
纪放想说,你没必要因为今天的事情,不管是出于感激,还是出于同情,答应我什么违背你本意的事情。
结果,话说了半截,小姑娘就倾身凑了过来,长睫半阖,错着脸,唇贴到了他没受伤的那一侧唇角。轻轻堵住了他准备说下去的后半截话。
“……”纪放眼睛倏地睁圆,脑袋里轰地炸了朵烟花。
满脑子都是她之前说过的:喜欢的人,才给亲,给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