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不自觉地笑了。
“安室先生,你刚才说的话,好像我的哥哥啊。”她的声音很轻,“他以前也总是这么说的。”
短短的两句话中,用的全部都是过去式。安室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尽管他是第一次听到桐崎说起自己的哥哥。
他看向桐崎。她柔软的卷发在街灯下漾着微微光泽,将她的表情完全挡住了,也看不到那浅透的绿色眸子了。
安室透伸出手,轻轻帮她把乱发捋到耳后,笑道:“是因为我比你大了六岁的缘故吧。”
这话让桐崎抬起头了。她睁大了杏眼,盯着安室透看了好久,像是在努力地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他比自己年长六岁的证据似的。
可怎么看,她都觉得自己和安室透是同龄人啊——他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踏入三十岁的人。
桐崎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只感叹似的小声念叨着:“你比我大这么多呀?”
安室透笑而不语,这让他看起来更是少年气十足。
有那么一个瞬间,桐崎意识到了不对。
“不对……我好像没有和您说过我的年龄吧?”
呀。一不小心露馅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啊。
然而安室透丝毫不慌,依旧是人畜无害地笑着:“但你说过的,你大学刚毕业,不是吗?所以我推测你大概是二十三岁左右。我猜对了吗?”
“唔……猜对了。”
不过,她说过自己大学刚毕业吗?好像说了吧——又好像没说。
桐崎自己也记不清了。
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想。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几乎像是要断气的喘息,齐木国春总算是与他们汇合了。
一路从拉面店跑来,他的腿都快要软了,眼镜差点飞到脑门上。
“找……找到……了吗?”他大喘着气说,“我的包?”
“您的包应该是被那人拿走了。”安室透答道,“不过,原稿找回来了。”
“……啊?!好吧……至少找回来了点东西。”
齐木国春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他是该失望,毕竟心爱的包和钱都没了。
“那个……齐木先生?”桐崎小声唤着他,“有一部分的原稿脏掉了。我今晚会重画好的……唔……明天早上再交给你,可以吗?”
“啊?明天吗?”齐木国春拉长了脸,“可是明天就来不及了啊,明天上司要……咦。等等。我可以想办法(舔皮鞋)让上司把截稿日延后几天的嘛!没事没事,一切老师,您放心地画好了,过几天再交稿也可以——相信我,我肯定能把截稿日拖到天荒地老!”
不是……别在说到舔皮鞋的时候露出骄傲的表情啊。
“真的吗?谢谢。我会尽力画出来的。”
一晚上重画二十几页漫画,也是挺棘手的。桐崎能想象到今夜将是个怎样吐血的夜晚了。
不过能找回来就已经很好了,画二十几页总比全部重画来得好。
桐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忽然感觉到有人戳了戳她的后背。她被吓得几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陌生的粉毛少年站在了他的身后。
桐崎盯着他脑袋上的两根圆形东西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棒棒糖插在头上。
“给你。”
少年没有寒暄,直接把一个公文包塞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齐木国春的公文包。
“咦,楠雄?你来啦。”齐木国春朝粉毛少年奔去,满脸都是兴奋,“我就知道你会过来帮我的!”
楠雄往旁边一闪,让想要拥抱的齐木国春扑了个空。他没有多理会废柴父亲的抱怨,只对桐崎说:“你的原稿在包里。没脏,还是好好的。”
在传达这句话时,楠雄稍微改动了一下桐崎和安室透的认知,再偷偷拿走了桐崎抱在怀里的牛皮纸袋,让她以为从垃圾桶里找回来的原稿原本就没有受损——只是连带着和公文包一起,被丢进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