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话,季满脸色慢慢变得铁青,两手攥了又松,眼底压抑着惊惧与怒火。
符我栀朝她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时间真的能磨平一切吧?”
季满的表情算是回答了她。
符我栀懒得再装什么好人,冷笑一声,利落地脱掉右半边大衣,袖子被她图方便而塞进腰缝里,长大衣蔫不拉几地耷拉着,没沾到地面。
季满不明白她想做什么,拧紧眉。
符我栀拽着里面的浅色毛衣和保暖衣的袖口,慢慢往上卷,卷完一圈又一圈,直卷到纤细的上臂。
清瘦白皙的胳膊,臂弯偏下的地方交错着几条蚯蚓似的丑陋的疤痕,疤痕色泽暗沉,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别人在她身上留下的记忆。
符我栀左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伤疤,手底下的触感凹凸不平,明明已经这么久了,不该疼的,冷空气包裹之下,她却依然隐隐感到淡淡的刺痛。
大概是太冷了。
符我栀放下袖子,老老实实穿上大衣,不愿去做那风中可怜的小白花。
“你看见了吧,时间连我胳膊上的伤疤都无法抹平,更何况是早已刻进我骨髓里的憎恨?”
这些伤疤连危玩都不知道,以前天气热时,她去见危玩总会记得穿上防晒服,防的不是紫外线,而是危玩的目光。
虽然那时候他可能也不会在乎她身上有没有疤痕就是了。
她身体上的疤痕当然不仅仅是这一处,做手术时她从来不会让那些人如愿,每当她不老实,那些人就会用刀子故意给她苦头吃,做完手术姓聂的那群人又会想尽办法让她长长记性。
皮肉之痛尚且无法忘记,遑论曾经的精神折磨?
……
“抱歉。”季满说。
符我栀诧异。
季满脸色扭曲,声音很大:“不是我要和你说抱歉,是有人托我带话而已!你别痴心妄想我会向你道歉!”
符我栀更诧异了:“谁让你带话?”
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哪些和季满有关的人。
季满恶声恶气:“你管是谁?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要不是……我死也不会向你说那两个字!真是恶心死人了!”
符我栀抱拳:“我也被成功恶心到了,恭喜你,这次你赢了。”
谁稀罕?
季满更生气了,肩膀抖啊抖的,恨不得摘了安全帽甩符我栀脸上。
最后,季满深吸口气,转过身,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要的东西我会交给危玩……”
符我栀:“谢谢谢谢,但是既然你愿意给了,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季满恶意地说:“我就是不想给你,我就是要给危玩,我就是要单独和他彻夜详谈,你能怎么样?”
符我栀:“……”
符我栀第三次鼓掌:“排比句用的真好。”
季满气得直接甩了安全帽。
亲眼看着符我栀空手而归后,季满吸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安全帽,心情复杂地打了个海外电话。
“爸,我见到符我栀了。”
“她怎么说?愿不愿意来?”
季满拍了下脸,努力打起精神:“我试探过了她的态度,她不会原谅参与过那件事的人。”
“你没有把东西给她?”
“还没有。”季满沉默片刻,然后说,“爸,她不会原谅妈妈的。”
……
危玩正在和聂西旬打电话确认明日事项,外面有人敲门,他结束通话,刚出客厅门忽然想起什么,折返回二楼拿了一串钥匙。
不知道符我栀刚从什么地方回来,手里提着个黄色的安全帽,柔软的栗色发丝上隐约浮现微小的细尘。
“你拿到东西了吗?季满真的把东西都给你了?”
他一开门,她就迫不及待追问。
“季满?你去找她了?”他敏锐地捉住重点,伸手拍拍她头发上的灰尘,“你们做了什么?头发上都是灰,脏成小花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