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难得_作者:酒时醒(175)

2020-05-17 酒时醒

    但她管不得这些了。

    当前紧要大事尚未有个结果,良宵每日细细谋划,隔日又会推翻,便是刚一想到要弑君,她执笔的手便会发抖。

    其实不是只有这条路可走。

    可以将当年之事稍加编造,传到老皇帝耳里,叫他打消疑虑。

    也可以找个替罪羔羊,去老皇帝跟前露个面……

    只是没有一个法子,比没有老皇帝稳妥。

    ——定要万无一失。

    她仰头望天,五月的天儿可真澄澈,可人心是黑白不辩的。

    她瞧见一只风筝,毛虫状的,拖着长尾巴,像极了年幼时,父亲送她那个。

    良宵觉着自己花了眼,揉眼再瞧,竟看见那风筝飞至院内,又唰的掉了下来。

    她心里一个咯噔,当即跑出去,一面喊:“小满?小满?”

    “夫人,奴婢在,您,您去哪啊?”

    主仆俩一前一后的跑到遥竺院角落,良宵先捡起那掉地的风筝,仔细瞧了瞧,从虫脚那处寻到一小纸条。

    她手一抖,甚至还未打开纸条便有一股强烈的直觉,父亲回来了!

    小满惊疑问:“夫人,这是什么?”

    “父亲,父亲他回来了!”良宵将展开的纸条给她看,“他叫我去城东第二家馄饨铺子!”

    “夫人,您先别去,”小满忙拉住主子,“若是大爷回来,定是光明正大的上府来,怎会用这样的法子叫您出去,奴婢怕其中有诈啊!”

    这话便如一盆凉水泼在良宵头顶,她攥紧纸条,顿住脚步,神色忽的冷下。

    对,现今这个关头,难保不是老皇帝做的手脚。

    但她太想见父亲一面了,她需要好好问问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且这馄饨铺子,是年少时父亲常带她去的,旁人不知道的。

    良宵冷静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即对小满道:“这样,你去换上我的衣裙,再叫阿四跟着,我们一起去城东看看。”

    —

    三人来到城东,晌午未至,街上人潮如流,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动手,良宵稍稍安定下来,扶了扶帷帽,先去了第一家首饰铺子。

    小满和阿四则去第二家馄饨铺子。

    少顷,阿四急急回来,微微颔首示意。

    良宵疾步出了门,直奔馄饨铺子去,是她父亲,真的是她几年未见的父亲。

    等阿四带她走到二楼单独的小座时,小满已经侯在门外,良宵急急走进门,视线触及那人时,眼眶瞬间红了。

    “父亲?真的是您吗?您怎么变这样……”

    年过五十的良裘再不复往昔儒雅沉着,一身破烂的粗布衣裳,头戴蓑帽,帽下,胡子拉碴,发髻缭乱,脸上皱纹痕生,灰扑扑的叫人瞧不清原本面容。

    良宵匆匆将帷帽摘下,拿衣袖去擦干净良裘的脸,眼泪掉个不停,哽着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遥遥,别忙活,”良裘虽落魄成这样,那沉稳有力的嗓音和不疾不徐的语气未变分毫,他拿开女儿的手,“先坐下,父亲很好,很好,你别操心。”

    “父亲……”

    “先坐下,”良裘道,又将桌面上的馄饨推过去,“别急,父亲给你买了馄饨,先吃点,我们慢慢说。”

    四方的小几上,只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

    良宵哪里能吃得下,硬生生将眼里憋回去,把馄饨推开,哽咽出声:“您吃,女儿不饿。”

    说罢,她唤小满进来,“再,再买一碗来。”

    良裘叹了口气,他这身行头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从北江赶回,路遇追杀,那伙人武功高强,直奔着他这条命来,可他也等不得了。

    “遥遥,父亲需得与你说一件事。”

    “是……是女儿的身世吗?”

    良裘似没想到她知晓了,却也是只惊诧了一瞬就平复下:“遥遥,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的亲生父亲是穆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