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徐士景冷哼一声,“失火不去救火,反倒过来禀告主子。”
“当时,陈衍便把我安排在了客栈,说自己前去帮忙。我当时想着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去了可能还会帮倒忙,便留在了客栈准备一下伤药和被褥,想着等母亲他们来了也好搭把手。”
这是辛越第一次跟别人说起当时的事,还有几分控制不了情绪,眼里泛起了一片雾气,心中更是一片沉闷,就想绑了千斤重的石头往湖底里沉一样。
徐士景头一次有些束手无策。澜姐儿若伤心,他会买些小玩意儿逗她开心,或者胖揍一顿惹她伤心的人;母亲和祖母若伤心,他便会尽量安慰她们,把惹她们伤心的事解决了。可是面对辛越强忍着的眼泪,他无能为力——他没办法挽回她家人的性命,他为了候府考量也不能让她去报仇。
“你当时没有做错。”最后,他只能说一句无足轻重的安慰。
辛越等哽咽的那阵过去了,才接着往下说:“我最后等来的是陈衍的摇头。我守着一客栈的被褥,药草他却说要带我走。我猜到出事了,我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我没料到他竟然打晕了也要带我走。”
徐士景想起在平庄的地窖里,辛越手腕上那道口子。所以,她是不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应该活下来,所以才会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我再醒来时是在马车上,书棋还在我身边。他说要带我下江南,我当时整日郁郁,并没有多去怀疑他,是在觉察出有人追杀才起了疑心的。”
“追杀?”徐士景想起琅琊探查的消息,在韩府失火后,时任官员曾经比着韩府在有司衙门处留的籍契比对过,确实人数有出入,他昨日也是如此跟老夫人说的。如果有追杀,就说明这失火一事很有可能是另有隐情,说不定就是一场是先准备好的谋杀。
辛越的想法和徐士景一样,“所以,我开始留心他的行迹。更让我疑心的是,每一次追杀他都能提前一点带着我们避开,就好像他知道一样。”
徐士景沉默着,难怪辛越会怀疑他,如此看来,他即使不是幕后凶手,肯定也有凶手的信息,亦或者,他知晓凶手是何人。
辛越讲述完对陈衍的怀疑,一时也再不愿说话,只默默的用完了饭。徐士景本来还想问一下那个唤作“书棋”的丫鬟,看看是何事让她不辞而别,不过看她这样子,也不好追问了。
放下筷子准备要走的时候,辛越听到了徐士景说了句话,“离他远点”。
这个“他”自然是不言而喻,不过就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出于候府的考量,还是出于对辛越的关心了。
回府后,徐士景被侯爷叫去前院书房议事,辛越自回了揽月阁。
揽月阁的门口,平安正焦头烂额呢,看见辛越过来赶紧就倒苦水:“辛越姑娘,老夫人房里的云雁姑娘在等你呢。”
辛越有些诧异,她和这位云雁倒是没什么交情,只平常去存善堂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
一路上回来,她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许多。“云雁姑娘可是有什么要事?”辛越走道云雁面前笑着问。
云雁颇有几分交好的意味,上来就想挽辛越的手,“没什么要事,来闲话闲话家常不可以吗?”
辛越脸上笑容不减,转身面对着云雁说话,自然的把手从她的手腕间抽了回来:“自然是欢迎的,不过现下你不是该在老夫人身边当值吗,你过来老夫人怎么办?”
老夫人身边留的人也不多,除了云雁和许嬷嬷,就是几个粗使丫鬟和婆子们,不像世子好歹还有平远和平安能使唤。
“骗你的,我来自然是跟老夫人禀告过的,现下老夫人身边许嬷嬷在呢!”云雁笑着说,还颇有几分得意,好像在炫耀老夫人对她的偏爱一样。
辛越微微蹙眉,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年岁也大了,到了下午老人家都有些精神困顿,这样子着实是有些让人担心的。
云雁看辛越这样的神情,也有些自讨没趣的意味,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我是想来找你讨教针线技术和。老夫人用了抹额,觉得确实好眠,昨晚也睡得安稳了许多。今日本来还想问问世子这抹额的制法呢,没曾想,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刚巧夫人看到这针线,就知道是你。所以我就秉了老夫人,特意来想你学一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