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的父亲是本朝车骑将军玉祁的嫡幼子玉郅,母亲则是本朝唯一娘子军“赤霄军”的统领陶幼容。边关动乱,他们奋力抗敌却因援兵久久不至而双双战死,只留下了独女玉昭与养女君暮。玉祁听说了之后,便让长子派人将孙女接回了长安。
玉郅虽然是堂堂二品车骑将军之子,然而他的妻子陶幼容,却是个出身平民的女将军。
玉郅与陶幼容虽然两情相悦,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车骑将军的夫人蔡氏却不同意这门婚事,执意要小儿子与一位世家千金定下婚约。纵使陶幼容十分勇武,带领着赤霄军在战场上屡夺军功,但仅仅只是因为出身平民,蔡氏便看不上她的身份。玉郅自然不愿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便带着陶幼容,在父母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离开了。而陶幼容也辞去了赤霄军统领,同丈夫一起上殿请旨戍边去了边关,再也没有回过长安城——直到他们战死沙场。
跟着那出来引路的婆子,玉昭与君暮一起走向了大夫人的院子。
现任车骑将军是玉祁与蔡氏的长子玉隆,也就是玉郅的长兄。而现在丫鬟带她们去的,便是玉隆的嫡妻曹氏的院子。
曹氏的院子距离门口还稍微有一段距离。因为君暮体弱,玉昭便扶着君暮,穿过垂花门,沿着走廊,慢慢地往曹氏的院子走去。
不过这将军府当家主母的院子,倒不似旁的院子那般热闹,门口连人都没几个。
有个小丫头看到她们过来,行了礼后跑进院子通报了。她通报了之后,曹氏便唤人将玉昭和君暮唤了进来。
曹氏是个典型的长安城贵妇人。按理来说,她身为车骑将军府的夫人,应当是那种十分有精气神的存在,然而玉昭和君暮见到的,却是一个看起来无精打采、形容有些憔悴的女人。
曹氏听到声音,抬眼看向了来人。
一眼看去,曹氏的目光便被君暮吸引住了。可是她很快就注意到,这位身形体态看起来十分纤弱的少女,并不像是玉家人的长相。
“侄女玉昭见过大伯母。”
曹氏听到了这一声,这才移开了一直看着君暮的视线。
一看到玉昭的打扮,曹氏便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她面上掩饰得极好,看到这样的穿着裋褐的侄女,也都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甚至还带上了慈爱和心疼。
“可怜见的,你便是昭儿吧?来,近身来让大伯母看看。”
玉昭从小便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被与母亲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这样温柔地安抚,眼泪瞬间便涌出了眼眶。
她动作很快地抬起手来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君暮蹙起了眉头,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玉昭,眼神却无意间扫过了曹氏。
玉昭接过帕子的时候,曹氏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嫌恶。
见君暮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曹氏才搂过玉昭,好像很心疼她那样,用君暮的帕子为玉昭擦脸:“昭丫头乖,没事儿,你刚回了长安,旁的都不必怕,也别怕有人欺负,有大伯母疼你。”
玉昭本质上并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因为已经收住了眼泪,当她听到了曹氏的话时,也抬起头,对曹氏歉意地笑了笑。
她接过曹氏手中的帕子,退回了君暮身边,向曹氏行了一礼:“给大伯母添麻烦了,请大伯母恕罪。”
行礼的动作干脆利落,除了眼圈有些不太明显的发红之外,完全再看不出一点刚刚哭过的痕迹。
曹氏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温和,似乎真的十分疼爱她:“不妨事。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待玉昭又回了两句,曹氏才终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君暮的身上。
见曹氏看向了自己,君暮才扯了扯嘴角,道了个万福。
“君暮见过将军夫人。”
“君暮?”曹氏重复了一遍,“你便是毅勇将军收养的孩子?”
——毅勇将军便是朝廷给玉郅的谥号。
“是。”君暮低着头,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