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夜抬眸看他一眼,认真道:“若我说,我是为了讨你喜欢,让你高兴,你会信吗?”
语毕,像是早就知道对方的答案,君长夜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再言语。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驭尸术?”月清尘突然这样问道。
“呵,记不清了,大概就是在你离开我的那十年里,为了保命,什么都学,”君长夜淡淡一笑,笑容竟有些苦涩,“但是,是从我母亲留下的秘境中学来的,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说来可笑,苏羲和留下的那块墨玉,竟是在绝境中,唯一没有抛弃他的东西。
这种阴邪之术,想必不仅月清尘,大多正道人士都是不屑去学的。而苏羲和身为正道宗师,留下的秘境中竟涵盖了诸多妖邪之术,足见其涉猎之广。而这种开明包容的思想,竟跟上古时期,诸神认为众族无高低贵贱之分的思想,如出一辙。
或许,这也是大乘与渡劫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之一。
月清尘不语,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便扶着一旁的墙壁站起身来,想去窗边透口气。不料坐着的时间太长,猛一起身竟有些发晕,君长夜忙起身去扶住他。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他的手。
二人现在所处的房间,是这宅子原来盛放药材的地方,如今被充作了武器库房。月清尘走到窗边,便见一刀一剑交叉着悬在刀剑格内,剑在鞘中安然睡着,而刀无鞘,却也在黑夜里敛尽了锋芒,看上去就跟普通的长刀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离渊留下的,那把斩尽瑶池仙人的魔刀吗? 自离渊陨落之后,封神刀便被一并打落凡尘,封在魔域之下。历任魔尊都曾试图破除封印,将此刀拔出,却均以失败告终。而上届魔尊更是因为承受不住破封时带来的灭顶压迫,虽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却苟延残喘至死,再无余力振兴魔族。
如今君长夜将此刀拔出,若有心利用其作恶,人间便再难逃浩劫一场。
月清尘紧紧盯着那看似内敛的漆黑刀刃,突然向前踏了一步,似乎想要抬手触碰一下,却未及靠近,便被这刀身上猛然迸发出的浓重杀气与戾气逼得倒退了三步。
要舔过多少仙魔的血,才能铸就如此暴戾的三尺青锋?
他只觉冲天血光扑面而来,好像整个屋子都被灼眼的红光点燃,不由偏头闭上眼睛,想抬袖去挡。然而下一瞬间,那光却骤然灭了下来,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他睁开眼睛,却见本在身旁的黑衣青年正挡在自己与那跳跃着想要挣脱束缚的封神刀之间,双手飞快地结了个印,然后向前推出,生生将那已离体的冲天戾气逼回了刀身之内。
直到屋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君长夜才放松下来,回过头来问道:
“你没事吧?”
他眸中的紧张和关怀不似作假,月清尘摇摇头,又抬眼看了看那刀,却突然心念一动,淡淡道:“我早便听闻此刀凶名,却一直未曾得见。今日既然有闲,不如你持封神,我拿霜寒,你我二人,切磋一下。”
切磋?
君长夜一怔,眸底的关切和担忧瞬间消失无影,他不再看月清尘,而是转身抚上封神刀的刀身,勾了勾唇道:“师尊说这话,是想让我替你解开缚仙索吗?”
原来事到如今,你还是想从我身边逃开。
他心里像突然来了一阵无名火,连带着话也说得很不客气,显然是认定了对方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可月清尘却分毫没有解释,只默认般反问道:“以你如今的境界,即便解开,难道还需要怕我吗?”
“说得对,”君长夜握着封神的手顿了顿,赤金眸子一眯道:“但师尊要记得,千万别触碰我的底线,也不要逼我真的对你动手,否则,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语毕,他闭上眼睛,突然单手将封神刀自刀剑架上拎了起来,接着抬手就是一劈,动作间没什么招式,只凭本能让魔气顺着刀光四溢,借此发泄心中突如其来的愤怒。只一刀,就将这间屋子砍得七零八落,房梁坠落,墙壁纷纷倒塌,除却月清尘所立之处,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