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虽心里憋屈,很想大打一场,却也知大局为重,明白月清尘的意思后,很快便点了头。可他刚要出手,却忽听一声轻笑,笑声刚落,冷北枭便觉手腕像僵住了一般,根本动不了,长鞭也直接落到地上。
“小妖,不用藏着了。”昭崖仍旧望着月清尘,唇边笑意加深了,“神尊想要什么,跟本君直说便是。”
语毕,他朝室顶伸出手,铜镜随之落下,眼看要飞入昭崖手中。
那人不急不缓道:“是想要这三世镜吗?过来拿。”
君长夜冷喝一声:“他想要你死!”
裂魄自他手中带出万钧之势,不过半息之间,已至近前,就要向近在咫尺的昭崖当头斩下。
后者将曲阑珊往身后一推,而后从容抬手,以磅礴神力与之对冲,却一触即分,二人同时退后三步,竟谁都没讨到对方半分好处。
与此同时,昭崖抬起手,就要将那已至近前的铜镜一把握住。
然而下一刻,却握了个空。
那镜子,消失了。
“望舒君!接着!”冷北枭暴喝一声,将刚被长鞭卷住的铜镜抛向月清尘。后者将之揣进怀中,随即后退一步,用力将身后那扇半掩的大门全部拉开,简短却急促道:
“长夜,退!”
君长夜应声撤到他身边,月清尘也不管别的,先一把将他推进那石道中,然后自己也退了进去,最后是冷北枭。待三人都进来后,他们便将入口处的石门完全合死,冷北枭一马当先堵在门口,眸中满是决绝暴烈的光,似乎在说要是那祭盘不管用,他就打算跟外面那家伙同归于尽似的。
石道外,有铺天盖地的水光自那扇门中冲出,直直射向昭崖,而空气中,有什么在分崩离析。
他下意识抬袖挡住视线,却随即知道没用,便放下手,低低道:“天道。”
透过刺目蓝光,昭崖看得到,在那尽头,洛明川一双眼睛仍然睁着,其中带着微微嘲弄,好像正应了他先前那句话——
“我要亲眼看着昭崖的覆灭。”
“洛公子,”男子轻叹,说不上惋惜,只是叹息,“你说你死了,有谁会念你的好呢?”
里面已无人回应。
半晌后,外界重归一片寂静,只闻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月清尘走出去的时候,只见萧紫垣倒在地上,体内属于他自己的魂魄显然还没有苏醒。而曲阑珊正半跪在他身边,见月清尘来了,便抬起头来,声音疲惫而喑哑。
“望舒君,”她道,“那个人说,他会在天界,等你主动去找他。” “我在天界,等你主动来找我。”
月清尘几乎能想象得出, 那位仙帝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语调该仍是不急不缓的, 好像这次八柱之一被洛氏开启, 只是一次意外,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月清尘知道, 这只是个开始。
而这个开始,意味着凡间与仙界相隔万年的封锁,就快要被彻底打开了。
他在石道外停了片刻,旋即转身走向那扇通往祭盘的大门。此时此刻, 门内先前大盛的水光已经削弱一些,月清尘走进去,环顾一周, 只见里面那座几乎有整座在水一方那么大的圆盘, 显然比之前转得更快了。
上面已经点亮的三根铜柱互相呼应, 交织出一片杂合着金褐蓝三色的光芒。而在祭盘正中, 则突然出现数十阶玉白阶梯,正不断延伸向上。
那就是传说中的,通天阶。
“师尊。”
有个人早就在月清尘身后站定, 可直到此时, 才低低唤了一声。好像生怕自己突然出声,会打扰了他的思路。
月清尘没有立刻回头, 而是将视线定格在了那根代表水的,通体剔透的铜柱旁。
洛明川的身影和那管玉箫, 此刻都已经不见了。
如果对应水的是洛氏,对应火的是风氏,那对应木的,会是…… 慕氏吗?
对应冰的,又是谁呢?
月清尘不说话,君长夜就走到他身旁,安静地陪月清尘站着。他看身边的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目光却出离于此间一切,不断放空,放远,随通天阶延伸而延伸,好像下一刻,便会抬步踏上那些台阶,就此登上仙界,再不多贪恋这滚滚红尘一眼。